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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把城市洗刷的干干净净，洒水车轰隆隆开过来，顺便带走了一年中夏季最炎热的部分。
七月底，好歹鹿城是清冷下来了。
正是跑单的最佳时机，在她的上司王晓敏看来，一年365天每天都适合跑单，没有穷人只有懒人。
陈艾趁着清凉的时候出来了。
她的目标是新业大厦，坐落在市中心豪华地段的一幢写字楼。
即使下了雨，空气也是黏腻，陈艾进大门的时候身上已经一身汗，这让她有点挫败。
陈艾按的10楼，旁边8和9都是亮着的，除了她，电梯里还有两个男人，一个高点一个矮点。
商务楼的原因，电梯在每一层停留时间都很长，烦得她恨不得掏出名片现场推荐：老板，要旅游吗。她低头整理背包，映入眼帘两双黑色锃亮的皮鞋。
嗯，腰不粗也不细，白衬衫规规整整束在皮带里，再往下，小肚子平坦，陈艾满意的收回目光，还不错，是个自律的。
手指修长，指甲干净整洁，手的主人夹着两张纸，冲电梯另一边的人说话，喉结随之一上一下，下颌线棱角分明，咦，很久没看见这么硬朗的线条了，光凭下颌线，这男人至少打八十分，要是有个完美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至少九十分靠上，陈艾见过这么多人，很少有九十分靠上的，要么眉骨要么鼻梁要么下颌线，少有三者兼具，其概率堪比彩票中奖。
快回头，快回头，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她心虚，又忍不住抬眼。
他回过头来。
全中。
陈艾的鼻孔里喷出一股气。
完美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比她想象中更精致，俊朗。
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三者兼具的长相是这样的，原来近距离看，冲击力这么大。
男人下了电梯，8楼。一家百货食品公司。
抬脚才发现自己腿是软的。
完了，一击即中。
基因学里有种说法，我们所喜欢的异性不是我们的选择的，是基因替我们选择的，基因选择出更容易生下健康优秀后代的另一半，发出指令，驱使我们去追求，去交配，诞生出新的生命，以利于基因传递。
陈艾觉得前二十四年她的基因都在装睡，跟死了一样，看见周烈立马醒了。她唾弃这见色起意的基因。
她往8楼跑的就勤了。
8楼的老板姓夏。夏陆的夏。
陈艾在公示板见到了夏总照片，沉默片刻。这尖下巴小眯溜眼，谁家孩子没睡醒呢。
然而直觉告诉她，他就在这里上班。
她用两杯奶茶从前台小姐姐那里得到了答案：
这里只有一个老板吗。
也不算吧，其实还有一个。
谁。
周烈。
陈艾想，这个名字倒是符合他的气质。
她问出关键性的问题：
“是不是长的很帅的那个。”
小姐姐们交换个会意的眼神，同时点头。
陈艾快笑掉下巴，“有没有照片。”
有。
照片里的人垂目扫视文件，与拍照人隔的很远，然而天生丽质，还是一眼能看得出来，就是他。
八月。天气炎热。
“又送福利啦，奶茶还是咖啡。”夏总笑的眼睛眯起来，看着三天两头给公司“送福利”的女孩。
陈艾说路过，路过，边把手里的咖啡递出去。
“周总没来吗。”她问。
夏总亲口告诉她，告诉这个痴心不改的女孩，“没有。”
多幻灭，他都觉得自己残忍。
周烈现在是没来，但他晚上十一二点会跑来公司查看报表，凌晨三四点出去兜风的功夫来看业绩，总之怎么出人意料怎么来，照日常办公时间来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没时间。
女孩掏出手机，再次试图要到周烈的联系方式。
她是无数试图接近周烈的女孩的其中一个，夏陆闭着眼睛闻着味就知道对方是来干嘛的，什么奶茶福利，那是冲着周烈来的。
“可昨天他开车过来的，我看见了。”
夏总哟的，“停车场的生意你也照顾到了。”这孩子的毅力真让人吃惊。
陈艾一笑。
“他有女朋友。”
陈艾不为所动。
夏陆不知道她到底做了多少功课。
在确定周烈确实来不了后，她这才把宣传单拿出来，“夏总，上次说的休闲路线你觉得怎么样。”
夏陆：“我要去开会了，拜。”
陈艾从他这要不到，不代表从别人那要不到。
再见面时候，周烈说那个叫什么柠檬奶茶的小姑娘，招的新人吗，天天给我发信息。
夏陆把手机拿过去一看，头大，“旅游公司业务员，老来咱们这，不知道从哪得的你手机号。”
周烈白他：“得人家什么好处。”
“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夏陆大叫，周烈把文件一扔，截断他话头：“接兮兮去，我在咖啡厅等她。”
于是俩人一块下楼，周烈开的是公司的商务车，他的座驾不固定，逮着什么开什么，从五菱宏光到迈巴赫来者不拒。
夏陆就很担心自己新买的保时捷被他霍霍，见天开，饶是如此保时捷还是被他开出去一次。
夏陆快走到保时捷旁边时候听见脚步声，很急，像是女人的高跟鞋声。
保时捷的一侧是步行梯，夏陆一探脑袋，吓一跳，“你在这干嘛。”
陈艾捂着小腿，支支吾吾，“歇脚。”
周烈在他后边问，“怎么了。”
夏陆说你不找车去了吗。周烈说你瞎了，我车就在你旁边。
陈艾可怜巴巴看着他们。
夏陆心里一动，他是走在前边，但是从车另一边绕过来的，按直线距离，陈艾应该先看到周烈。
难道刚才很急的脚步声是她弄出来的。
“我鞋跟掉了。”她说。夏陆彻底无语。
周烈说不行你把人家送上去吧，兮兮我去接。
停车场汽车呜的，开走了。
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夏陆又问了一句，“你在这干嘛。”
他知道她可能也许大概是在等周烈，但也不至于这么精准，就像体内有个吸铁石，周烈一过来，她就自动两条腿溜达着来了。
陈艾指了指保时捷，“车不在这吗。”
夏陆强调，“这是我的车，是我开过来的。”
“可他也开过。”
“然后呢。”然后你就以为周烈来了，他确实来了，那他要不来呢。
陈艾疼的额头冒汗，“我扭到脚了，你快把我扶上去，刚才跑太急了。”
地下室老远传来喊声，打破沉寂，“大哥！你不至于吧！”
陈艾跟经理请了假，夏陆送她回去。
“知道兮兮谁吗，我大嫂。”姓谈名云兮，谈云兮。
貌美如花，能歌善舞，现在在一电台当歌手。
他想劝陈艾放弃，知三当三最可耻。
陈艾拿着百度结果，说不是歌手，是音乐制作人。
夏陆来不及跟她掰扯，认真说咱先说清楚一件事，你从哪知道我大哥手机号的。他说你去当警察吧，网警，让罪犯们在网上无处藏身。
陈艾说，前台。
奶茶的功劳。
夏陆无语，幸亏周烈不止一个手机号。
“其实我大哥，学历不高，顶多一初中，办事容易冲动，人品也一般。”
陈艾嗯的，傻笑，“我就为推销旅游路线来的，没想别的。”
她每天一条短信轰炸周烈，从推销广告到节日问候到天气变化，不出所料，这些短信石沉大海。
从夏陆跟她说了周烈有女朋友，陈艾就连带着对他女朋友也开始好奇。
八月底，天气微凉。
附近夜市快撤了，一街之外的步行街上，周边卖唱的歌手一般营业到九点多十点。乘凉的人群三三两两从台阶前经过，那里摆着音响和一些常见乐器，台阶上放着供人休息的泡沫垫子，音响旁边的高脚凳上坐着的女孩，雾气蒙蒙的眼睛三分魅惑七分慵懒，宽松版型的衬衫，束腰黑色长裙，散着长发，任由清风轻抚。她唱朴树的那些花儿，未唱眼里已经有三分笑意。
陈艾坐在台阶上，她来的不算早，夜唱接近尾声。
夜色朦胧，身披月光的女孩独坐浅吟。
唱毕，三三两两掌声。
女孩致谢完，开始收拾东西，有人上前替她拿东西。
陈艾坐在暗影里，猫一样注视着一男一女。
周烈和谈云兮。
她有一百个暗搓搓的小心思，全在谈云兮空前的美貌面前败下阵来。剩下三分酸楚，三分嫉妒，三分羡慕和一分自怨自艾。
是不是人成功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放下戒心，一门心思觉得周边都是好人。
她加了谈云兮微信。
能看见很多商演镜头，展销会，发布会，参加义卖，甚至还跑到山区做慈善，看得出来，她对她的业务很感兴趣，陈艾是做川南线旅游开发的，俩人就这么聊上了，她去电视台给她涨人气，她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同事，朋友。
周烈对她完全没印象。
他对谈云兮身边人一向没印象。
“周先生的表不错。”陈艾说，几十万的劳力士。原以为这句恭维能拉近距离，不料对方只一笑而过。高冷，是她的初步印象。
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他对她说的团建项目比较感兴趣。还加了她微信，好歹对她半天口舌有所表示，只是加的时候出了点麻烦，他的通讯录里已经有她了，署名柠檬奶茶。周烈一顿，总算把短信轰炸机和眼前的女孩联系起来。
他的杏眼稍疑惑的打量她一下，于是陈艾尴尬的任由他点开聊天记录，任由那一条条无聊的口水短信刷屏，足有上百条，面对无穷尽的短信，周烈果断退了出去。
陈艾同时松一口气。
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谈云兮唱完，他挨个给大家发水，态度温雅有礼，有距离感的公子哥。她又有了判断。
她听夏陆说周烈会去幸福家园的便民街吃饭。
“为什么。”她大惊小怪。
“照顾老乡嘛。”忘了，街上开店的大多是西北人，他也是西北人，难得长了一副南方人的长相。
于是幸福家园的便民街又成了她的新业务地点。
没遇到过周烈，夏陆不肯泄漏周烈会去哪家店。
听一群西北人聚在一起聊天也很有意思，语调很急，每个人都急急的，与周围很符，唯独与周烈的出尘不一致。她很难想象周烈夹在一群俗人中间，与他们混为一体的场景，或者说，周烈其实也有世俗的一面。
她听过手机话筒里周烈骂夏陆，与老板骂自己一般无二，人都要吃饭拉屎撒尿，世俗是必须的，如果周烈的温雅高冷是外面的包装，那他内心是什么样。
这样的反差联想让陈艾夜不能寐。
太想太想撕开伪装，看见他的底色。
“我觉得你男朋友不喜欢我。”
陈艾对谈云兮吐槽。
谈云兮看一眼不远处低头玩手机的周烈，“他要喜欢你就该我担心了。”她开玩笑。
“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有压力。”
“你觉得他很优秀，分分钟被人家追对不对，嗯，其实他这个人，也有很二的时候，会搞怪，会犯贱卖萌，有其他男生都会有的缺点，而且他很野，很花。”她着重强调最后四个字。
“什么意思。”
“就是一般情侣之间会玩的，他都玩过。”情史丰富，多姿多彩。
陈艾眼睛一亮，“他那方面很行咯。”
谈云兮忍着不让自己笑崩，“跟你说了不要那么大滤镜，他只是一般人好不好，就是他接触那些东西接触的很早，非常open。”
“很花是因为，他曾经当着我的面撩一个女孩子。”要不是女孩家教严，家境好，当场被他拐走了。
“什么样的女孩子。”
“一个富家女。”
陈艾不好再问。他身上生了钩子，一钩就能把她的魂勾走。
谈云兮聊完了，走过去跟他聊天，周烈的手就勾到她腰上，旁若无人的亲昵。
陈艾在那一刻烦透了谈云兮，她条件那么优越，那么多舔狗喜欢，却霸着那个对她最珍贵的，肆意炫耀，嫉妒夹着莫名的心酸缓缓升起。
电视台谣言四起，说谈云兮被“潜规则”，给了领导“好处”，才当选最佳制作人。
对于漂亮女人的谣言，总有得不到的酸人津津乐道，这样传播出去，就说明得不到的，不是因为不够优秀，是女人太卑劣，配不上他们的喜欢。
陈艾不知道谣言传播了多久，谈云兮受没受影响，九月开始的时候，电视台主持一场音乐比赛，前三名可以被直接推荐到一个著名晚会的导演组，谈云兮忙的看不见人影。
夏天的影子彻底看不见了，九月的地下车库温度尤其低。
陈艾穿了裙子，冷的两腿打颤，周烈从车旁绕过来查看的时候，她的脸都有些僵硬。更多的是紧张。
“找夏陆吗，他不在。”
陈艾扬起手机，“我不知道，手机没电了，他让我在这里等。”
周烈不想戳破她的谎言。
下一秒，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周烈有理由怀疑她是发酒疯，偏一点酒味没有，等反应过来，才明白她在试图勾引自己。
她知道什么是勾引吗。
周烈笑了笑。
陈艾忽然感到自卑，她穿的太便宜，举止太轻浮，行为太孟浪，想法太幼稚，她一无是处，不值得他在她身上浪费一分钟。这种感觉是她从他眼里明明白白读出来的。
她是自卑，第一天看见他她就自卑，自卑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男人会读心，会用一个眼神就打退女人的想入非非，女人骚的要发情，他冷静的像块冰。要经历过多少，才能修炼出这样的禁欲。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于是陈艾决定跳槽，跳到夏陆的公司。
她真是疯了。
她发短信问夏陆，你们公司招人不。
夏陆说看公司网站。陈艾就去看了，回头给夏陆发了份简历。
夏陆一个电话打过来，“大姐，别闹了。”两个人掰扯，不出十分钟夏陆求饶，“这事也不归我管，这样，我把你简历给人事，你要能通过面试，你就来。”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陈艾没注意到夏陆的慌忙，她一心想探索周烈的底线，这个狂野的男人，他温雅下面到底藏着什么，有什么样的经历，遇见过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三观。好奇的要死。
她喝了口水，摸着水润的嘴唇，想着他的喉咙，想着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还有他的手指，要疯了，她想。
谈云兮被退赛了。
夏陆一整天都在忙这件事。
起因是电视台一个退休的老前辈趁选拔赛前，找到她，声称可以让她直接晋级，交换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谈云兮拒绝了。
老前辈人老心不老，脸皮之厚堪比城墙，一气之下举报谈云兮男女关系混乱，非正常关系，小三，堕胎，举报信一出，那叫一个震惊全场。评委一看，行吧，你们这么乱，先下去捋清楚吧，比赛，比什么赛，跟你有关系吗。
就这么黄了。
电视台领导连夜找到老前辈，老前辈振振有词，谁谁说了什么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查你们先查他，他可是打包票都是真的。
这是豁出去谁都别活了的架势。
找那个人，那个人说是一个女孩告诉他的，有鼻子有眼，那女孩跟谈云兮玩的特别好，不可能弄错。至于女孩叫什么。不知道。在哪工作。不知道。
总之什么都没有。
电视台一气之下，连夜开会，撤职的撤职，批评的批评，安抚的安抚，但是谈云兮的参赛资格没了就是没了，同情是有的，遗憾是有的，办法是没有的。
跟谈云兮玩的好的不少，要查出来费了一番功夫。好在被撤职的某个“舔狗”还在，把他“请”来，喝杯茶的功夫就认出了造谣的人，上陈下艾，陈艾。
夏陆没敢告诉谈云兮。他觉得这事仍旧存疑，陈艾不像是那种人。
既然这样，那继续就查吧。
查来源，查IP，查某个时间段所有接触过的人。
调查结果出来都惊呆了：见过造谣的，没见过这么幼稚的造谣，差点在脑门子上贴个我是造谣者的标签，这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吧。
谈云兮请假，在家呆了一个多星期，周烈陪着她。夏陆把结果告诉他，得到的回答是：
“她不是业务员吗，那给她来个大单吧。”
夏陆最怕周烈这种语气，他的心一抖，“什么大单。”
陈艾知道谈云兮要出国，收拾了一堆土特产品送给她。要离开的人没精打采，妆没化，脸没洗，整一个弃妇，陈艾安慰她，落选了不要紧，进修回来又是条好汉。顾及到名声，真正的落选原因仅限几个人知道，外人只以为她是技不如人才落选。
是音乐学院吗。
嗯。
很贵吧。
还行，一年十几万。
陈艾不再问了。
谈云兮有气无力，伏在床上长吁短叹，向她诉说自己多么不易，学音乐多么辛苦，一路走来，好容易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明明曙光在即了，硬是被挤出来，老天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周烈都帮你打点好了？”
谈云兮点头默认，把脸埋进枕头里哀鸣。
陈艾被周烈的手眼通天刷了一遍认知。
胡乱安慰了几句，她就这么出来，想起自己换工作的事还没跟她说，原想让她找周烈说一声，走走后门，现在这个状况，当然不能给人家添堵。
谈云兮走的那天晴空万里。
陈艾觉得这种天气适合带团出游，她对旅游公司忽而有些不舍，但能走还是要走。
本着好聚好散的态度，她对工作格外上心，争取站好最后一班岗，经理不知道她打算离职，早会上夸赞了好几次。
这天就来了个大单，老板姓朱，朱泽天。朱老板要给自己一百多号员工报个假期游。
路线定的川南，陈艾的专场。
朱泽天喜欢女人，这是句废话。但他喜欢的方式不一样，他喜欢分享。尤其和自己身强力壮的保镖一起分享。最好是同时分享。他觉得这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再不情愿的女人，你出到合适的价码，总能打动她。所以他不觉得自己的爱好有多么卑劣，你情我愿的事，天地良心，他玩的都是最正常的，怎么就不道德了。
眼巴前这个稍显青涩的姑娘就是他的“目标”，普女中的普女，说实话，有点嫌弃，不是看在有人特意嘱托的份上，他是不会针对这种普女的。开玩笑，以他的财力，国模都能搞来，本着换个口味的心思，他使个眼色，门口的保镖把门关上了。
他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姑娘进行“洗礼”，不能称之为洗脑，他又不是搞诈骗，是让这个可怜的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见识一下金钱的魅力，
对付普女，硬通货就是钱。
他这是做慈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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