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藏剑山庄（1 / 2）
鼎剑阁形如巨剑，乃藏剑山庄内宗门圣地。其上供奉历代剑主牌位与其随身名剑，下层则是议事重地剑心堂。
北斗剑首沈思道带着萧轻尘走进堂中。
雍容英姿的女子，牵着梨涡浅浅的小女孩，端坐堂中。两边分列坐着不少人，均是山庄中的长老与各支宗长。
“见过大嫂。山下魔门现迹，忘忧客栈的老板娘遭了毒手。我只能将这孩子带回来，兄长那里我也已经禀告过了，不知该怎么安排的好，还得请嫂子妥善安排。”沈思道走到堂前，抱拳恭敬道。
“呀，忘忧你来啦！我让下人给你准备房间，待会就带你去。”小女孩见到他，似乎很高兴，正要挣开女子的手跑过来。
“思思。”她的娘亲莫仙琳显然有些不悦。
“哼，沈思道你这先斩后奏似乎有些不妥吧。别以为老夫不知山下那女人的身份，这种时候你还把这孩子带回来，是要连累莫氏一族，在月旦评上变成天下武林的公敌吗？”左边上首，白眉鹰目的老者狠狠一拍扶手，长须一颤一颤。
“大长老，在下以为，藏剑山庄收下一个普通弟子，想也不用闹得天下皆知。更何况山庄剑狂前辈的祖训中，藏剑弟子不论出身，天赋，只论剑缘。可没规定得看谁的孩子才决定收不收。”面对气势不凡的老者，中年剑客依然不卑不亢，眼神只盯着主座的女子。
“哼，我听说这孩子身患顽疾，经脉被异气封印，连武功都难练，何来剑缘？”白眉老者冷哼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沈思道，你大哥都不过是莫家赘婿而已，你算个老几，这种大事哪轮得到你做主。”
“总之，这个孩子，就是不能收下，往常慈悲为怀送来治病也就算了。天生绝武的孩子，收进来吃我莫家白饭么？”
此时堂中群情激愤，众多莫家人纷纷指责。
“安静。这里是剑阁，不是你们自家的宅院！”莫仙琳柳眉轻皱，有些恼怒的娇喝，显然对这些人极为厌烦。
沈希夷醉心剑道，平日事务还是这个大小姐在做主，所以积威甚深。这些人虽然暗地里多有不服女子当家，倒也不敢明着吵闹，堂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莫仙琳侧首道，“大哥，你怎么看？”
只见右首这人慵懒斜靠椅背，双腿盘坐椅上，却是一个白衣白面的年轻书生。见问，这才坐直了几分，带着椅子吱嘎吱嘎一阵乱响，方才气势汹汹之人却没有敢说他半句。
书生侧首，沉吟片刻。
“收徒之事，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如今盛事在即，确是多事之秋。毕竟人多嘴杂，不如让这孩子跟我去铸剑谷吧！”
“冶儿，刚刚二叔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嗯嗯了半天，怎么现在就要收下了？这孩子的身份关联重大你不知道吗？”白眉老者手指族侄，正待要训斥，忽然住了嘴，脸上现出惊愕之色。
堂中的所有人均站了起来，同时望向了窗外，一片炫目的霞光惊鸿一现，照亮了天边。
此时剑心堂东南十里外。
两岸悬崖之间，一条铁索横溪而过，离水约莫尺许。
不远处，两股活水自山间奔腾而出，汇成一道。水流声渐大，水浪翻卷，震得铁索摇摇晃晃。
玄衣男子身材欣长，立身铁索，如苍松般挺拔清傲。
溪水顺涧而下，刚过铁索便陡然下落，水花拍击乱石四散，氤氲如烟云。
崖顶三四丈下山峦层叠又有一片洞天。
洞天半掩一池寒潭方圆极广，池水清澈，水底似另有暗泉相连。
无处宣泄的池水，挤入悬崖峭岩之下，汇入破空飞落的水流中，晴日闷雷之声不绝。
崖下峭壁怪石嶙峋，瀑布飞流而下又被渐渐打散，大珠小珠般落下。汇入山下清溪，水声方才渐缓，逶迤而去，渐渐藏入翠竹密林之内。
此地此景，便是昔年古剑师干将莫邪结庐铸剑之剑池飞瀑。
那一年，莫流云卸甲隐居，也是在此结庐而居。
于同一根铁索之上，观四季风云雷雪，看日月阴晴圆缺，见飞瀑气象万千之中，一心求悟剑道真谛。晚年创出四叠神剑，又留下一壁难以勘破的摩崖剑刻。
沈希夷立身飞索之上，无声无息，已不知多久。
他缓缓闭上眼睛，身周所有的动静都似乎逃不过他的耳朵。
如飞流拍击山壁零落溅起的轰隆叮咚声，如山间竹叶随风摆动的悉索，如林中走兽踩断树枝的噼啪声。甚至剑心堂内众人拍桌怒指沈思道二人的喝骂声……方圆十余里内，一丝一毫，万千景象，随世间万物特有的气机感应，在他心中汇出生动无比的景象。
如明灯熄灭，这些景象又一点点寂灭，一点点空明，只剩下一片寂然的干净世界。
他双目猛睁，眼底神光电射。随后归于沉寂，化作一片空明蓝天，并指如剑指向剑池。
池水中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水柱，渐渐化出一把透明的巨大长剑。
长剑铮鸣，向着湛蓝天空飞射而去，升至极高极远之处，倏然分散，化作万千小剑，在空中飞舞。
每一柄小剑都似乎在演示着沈希夷这一生学过的所有奥妙无穷的剑招，折射着阳光，发射出璀璨的道道霞光。
这便是令剑阁之内众人现出惊愕欣喜失落种种神色交织的景象。
“九境，他居然这么快勘破摩崖石刻入了九境合道。”藏剑长老莫天远震惊无比，等回过神来时白眉抖动，仍坚持道，“哼，别以为你哥破境就能怎么样，没有我们的同意，你们沈家人还是不能胡作非为的。”
武道之中，一山更比一山高，为山九仞难如天。
九境合道更是超脱其余八境。
自古以来，习武之人亿万。于名门大派，世家门阀之中，凭借雄厚的资源与天赋，数百年传承的镇派典籍，培养出的登峰高手可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
然而每一位九境高手的出现，均可堪称武林奇迹。
自上代剑主仙逝，神剑山庄的九境便只剩一位硕果仅存的莫家长辈。且此人闭关多年未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