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华人领袖】1931(1 / 2)

何明月在乌鹭棋社养伤,虽脚上伤口未愈,经过贾郎中的调理,行动已是无碍。这一日,他正在书房找书看,想着寻找一些关于木野狐的信息,听到棋社下人匆匆来报,紧接着,师爷叫上了黄包车,就出门而去。

徐为坐车出了街口,来到了华人会的大楼。

他下车进门,缓缓走上楼梯,看见楼里几十名持枪的大汉占满楼道,知道杨修林派人刺杀卢学川失败,想必这时正战战兢兢,生怕要被卢学川生吞活剥。

徐为笑脸盈盈,手执折扇,走进了最内的一处办公室,杨修林早已等候多时。只等徐为进来,门口守卫赶紧关好房门。

“杨会长,那么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徐为优雅撩起大褂,坐在一张大椅之上,精神状态极佳。

杨修林显然一夜未睡,双眼布满血丝,紧张说道:“我本想着一击必杀,没想到让他活了下来,这次我肯定是活不成了!”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动手!”

“你给我传信,说卢学川已经查到他父母被害的秘密,我当时没多想,只想着出其不意,一举将他歼灭,没料到他如此命大。”

徐为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白鹭向来行踪隐秘,安保周全,昨夜去戏院,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换作了是我,恐怕也会忍不住出手。”

杨修林乱了分寸,恳求道:“徐师爷,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求求你帮我逃出南洋!只需送到对岸法国人的地盘就可以。”说完,拿出了一颗黑金棋,恭敬交给徐为。

徐为微笑着摇摇头,看也不看这枚棋子,说道:“拿我棋社的信物,去对付我棋社的人,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

杨修林知道徐为这下彻底不管他的死活,眼下正看他笑话,忍住怒火道:“我们合作了十几年,你就看在这份交情上,这次当我欠你的,等我逃去法国人那边,我一定加倍偿还你!”

“合作了十几年,你们想让我出局,就把我踢出局,这哪里是有交情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徐为依旧微笑着道。

“你大人有大量,我是轻信了卢学川的鬼话,是他骗我说,先把你甩开,等事情稳妥了,再邀你入局。从头到尾,我没半点要害你的意思。说到底,他也是怕你坏了他的计划,对你却无半点恶意。”杨修林眼下只有徐为这条活路,只能苦苦央求。

“既然杨会长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直说了。我乌鹭棋社在南洋经营近百年,到我这辈,已是第三代,不是你想要我怎样,我就能怎样的。我能吃得起亏,你却没有这点本钱,兜兜转转,你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你已没了半点信誉,叫我如何还能帮你?”徐为正色道。

杨修林气得一张脸通红滚烫,咬牙道:“我拿一件事,来和你做交换。你想不想知道,卢学川到底在谋划什么?”

徐为默不作声,想了一想,盯着杨修林的脸,悄声道:“我要你来跟我说?我不会自己去查吗?”

这下,杨修林彻底没了办法,一改往日的气宇轩昂,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徐为磕了一个响头:“师爷,求你救我。卢家的事情,本就是方司长和我一起做的,方司长是你的师兄,这枚棋子,也是方司长当时给我,让我保命用的。求求你,救我一救,我定犬马相报,终生不忘你的恩情!”

徐为看他这样,也不过去扶他,看他将棋子交到自己手中,徐为接过棋子,运足真气,在手里捏了一捏,松开手掌,黑金棋化为了黑色的粉末,飘散在空中。

徐为冷静回应道:“你们二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就应该料到,会有遭报应的那一天。我师兄于卢学川有养育之恩,他的下场如何?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我不认可我师兄的做法,这颗黑金棋是他给你的,我先还给他,等我死了,让他来找我,看是他错,还是我错!”

杨修林看自己如此低声下气,都求不动徐为,恼羞成怒,大骂道:“我知道,这次是你阴我,是你设局让卢学川与我互相残杀,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徐为,你和方黎一丘之貉,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徐为缓缓起身,打开折扇摇了摇,潇洒说道:“你太高看自己,低估了我乌鹭棋社的实力。白鹭也好,我也好,得罪了任何一人,你都将万劫不复。杨会长,后会有期!”

这时,门外一名男子匆匆开门进来,见到杨修林跪在地上,一时尴尬,悄声道:“卢秘书在教堂等您,要您马上过去!”

徐为边走边笑道:“天知、地知、神知、鬼知,何谓无知;善报、恶报、速报、迟报,终须有报!一念恶心起,地狱在眼前。”说罢,走下楼去。

杨修林听到卢学川让他过去,吓得魂灵飘散,腿间一热,发觉裤子尿湿了,也顾不得想什么,赶忙换了一身衣裤,心里盘算着,卢学川会如何处置他。

当下咬咬牙,想着已经提前安置好儿子一家,自己肯定是在劫难逃,就带了六个守卫,一起走去教堂。

刚到教堂门口,一名黑衣保镖前来引路,杨修林跟着走了,走到一处门前,转身看去,带来的六个人,此时悄无声息躺在自己身后,已被人抹了脖子,正被几名保镖拖着,拉去了旁边墓地的一个大坑。

这下,吓得他走路都走不动了,带路的保镖拎住他的衣服,将他拉进门内,搜了身,将他随身带的东西都掏了出来,推搡他进了一个小小的祷告室。

卢学川右臂绑着木板,坐在一边的小长凳上,正抽烟等他。

“杨会长,知道害怕了,对吧?”卢学川似笑非笑,讥讽道。

杨修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远远坐在了长凳另一头,低头不说话。

“我不喜欢别人不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可以吗?”卢学川显得有点生气,责问道。

杨修林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回答道:“我害怕了,我知错了,卢秘书!”

“很好,我清楚你眼下的困境,换了以前,你哪里还敢带人来这里,此刻想必已经六神无主,脑子空空了。那,我来提醒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杨修林见卢学川不杀他,吓得坐直身子,听他说话。

“眼下,我的事情做到一半,你给我添了麻烦,是不是应该先给我道歉?”

“卢秘书,我给你道歉,我一时糊涂,不该派人杀你!”

“你杀我父母的事情,要是在华人会里传开,你十几年的经营,将毁于一旦。我觉得不该对你那么狠心,只希望你以后做事,先来问问我,不要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要给自己留好后路。”

杨修林咬牙切齿道:“是徐为,是徐为来挑唆我,说你知道了我和方黎的事情,我害怕你,才对你动手。”

“不用去冤枉他,徐为就是给你传了一个口信,只怪你做贼心虚。当着上帝的面,你半点不知悔改,想来你杨修林也是个大人物,在中国做过大官,怎么比市井的无赖都不如?我告诉你,你儿子回了南通老家,我已经请人将他们带回,你安心待在南洋,等着与他们团聚,好吗?”卢学川冷冷说着。

“不要为难他们,我错了,求求你,卢秘书,你放过他们!”杨修林听到儿子的消息,吓得扑通倒地,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活那么大的年纪,脑子还是不开窍,怎么当南洋华人的领袖?记住,演好你的戏,再乱改我的戏本,我决不轻饶,听到了吗?”

“谢卢秘书开恩,我再不敢了!”杨修林连连叩首。

卢学川苦笑道:“我卢家,托你们二位的福,差点灭了族,我怎么好让你杨家香火鼎盛,代代相传。你要理解我,我做事情,是讲公平的!”

杨修林心中一惊,又磕起头来,头上鲜血糊住了眼睛,大声哭道:“求求你留他们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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