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医莫伦（上）15（1 / 2）

那人绕着地上转了一圈，随意地用脚尖将萧轻尘翻了过来，却是惊疑一声。

“咦，真是巧了。刚听说你住到山上了，我还正寻思怎么跟打铁的要你过来让我做实验……呸，呸，让我重新诊诊脉呢，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见他身上冰火两重天的异状，那人袖中射出两道细线，缠上萧轻尘的脉门，沉思间忽然触电般松开，声音转而提高，着急怪叫了起来：“这怎么回事？他身上的禁制居然消失了，现今寒热之毒同时发作，一上来就出了个天大的难题给我……”

他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却是将另一人晾在一边。

“二哥，我是莫闲呀，您还记得吗？前几天抱着我家昊儿来过的。”似乎有些惧怕此人，莫闲犹豫着喊了一声。

那人总算抬头瞥了一眼，冷冷地道：“哦，是你啊。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赶紧走。下次你再忘了我这药谷的规矩，别怪我不认你姓莫。”

随后他提起萧轻尘的衣领，转身要走。

“二哥，我就是追着这个小孽障才闯进来的，前些日子重伤我儿的，就是他。”莫闲指了指他手中的人。“我看他已经没救了，你让我把他带走吧。”

“阎王叫人三更死，我莫伦哼一声，他也得留人到五更。”

藏剑二公子莫伦，少年时弃剑奕针，游历天下时学了一身神鬼莫测的医术，于十年前归来隐居此处。

却因性情古怪，冷漠无情，又于谷外布下毒瘴立下诸多规矩，故而若非涉命之事，很少有人敢来打扰。

“二哥，昊儿已经没了，我这当爹的如果不给他报仇，还算个男人么？”一脸落寞的莫闲仍不肯离去。

“莫闲，你整天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你儿子我前些天早就治好了，死了根本不是这孩子的原因。”莫伦听得烦了，脸蕴怒色道：“你当我在谷里什么都不知道么？你瞧瞧你们二房那些小孩，本事没多高，一个个骄横跋扈，现在不死，将来入了江湖，也逃不出这个结局。”

“治好了为什么我的孩儿还会死？”莫闲被这些话刺激得有些歇斯底里，“莫伦，我知道你地位比我高，也看不起我。但是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解释，否则我和我爹，都跟你没完。”

“前两天你家那小子乘我不注意进了我的丹房，偷吃我的丹药中了丹毒，在我眼皮子底下自己作没了。”莫伦看他一眼，嗤笑一声，“养不教，父之过，你自己将他教出一身臭毛病，怪不得别人。”

莫闲闻言，双目赤红，也顾不上对方的可怕，吼道：“莫伦，你混蛋，明明看见他中毒，为何不救？”

莫伦两肩一耸，有些无奈，“总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命，他该多恨我。所以我向来有个规矩，一日只救一命。那日正好我养得鹅吞了我的针，所以救命的机会就给它咯。”

“莫伦，你疯了吗？我儿的命，还及不上你的鹅？”莫闲怒气勃发，再也忍不住指着他威胁道：“别以为我怕了你，等我爷爷出关，我必让他拆了你这药谷，打废你。”

“哦？你让那老鬼出来一个试试。”莫伦冷哼一声，转身便走，“生命是平等的，你视他人命如草芥的时候，就别怪他人将你同等视之。”

说罢，头也不回，提着人就进了瘴气深处。

藏在毒瘴内的药谷，其实是处极好的地方。谷口竹林密布，谷内流水涓涓，哗哗飞瀑不绝于耳。

瀑布之下藤蔓老树喜鹊，小桥流水屋宇。

四周田地花圃处处，种满了鲜花药草。

最大的那间屋子里，几个童子正在扇火煮药。

他们时不时对着面前的药炉虚按几掌，以不同的掌力和频率，不断地催动着一个个小炉子的火候。

火候药剂均各不相同的特殊药罐顶端，都连接着竹管，这些管子交叉纵横最终又汇合到一起，连接进一个奇怪器壶内。

壶中显然别有曲径，过了一会，才有一滴一滴的不明药汤通过壶身上的嘴流进一个玻璃瓶中。

另有一个童子，盯着一个装满水的大罐子，里面的水早已沸腾。蒸腾的水汽通过一根长长的竹管连接着与之前一样的壶，一段时间后从壶嘴中流出的水极为纯净。

连接它的玻璃瓶身上刻了上下两个刻度，水的高度正好到达下面的刻度，童子立刻用空的瓶子将它换下。

年纪最大的少年，端坐在一个轻巧的天平面前。

他在一边的小盘子上，放上了最小的砝码。另一端则用一个勺子，从一个锦盒里舀出一些细细的白沙状颗粒。

少年的手极稳，一点一点的添加，直到天平两边平衡。

他将那些白沙加入蒸馏水中，随后将一根玻璃棒缓缓的放进瓶口搅动着，让白沙完全融入水中。

有煮药的童子端来盛着药汤的玻璃瓶，少年将药水加入了其中，继续搅匀，随后塞上木塞。

“师父，我们准备好了。”少年禀告道。

“嗯，放上去，阿莺给他静脉输液。”鬼医莫伦翻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道。

“是，师父。”

少年走到屋子中央，那里有一张竖着的床，床上躺着，或者更准确的说绑着一个全身缠满了绷带，只露出手脚和五官的人。

萧轻尘手脚都被绑在床的四角，床边竖着一个木架，倒挂着一个琉璃瓶。

守在床边的少女取出一根不知名材质的皮管，皮管一端连着一根粗针。

少年将那粗针插入木塞。

管子的另外一端，同样连着一根较细的针，少女阿莺拿起来的时候针尖已经冒出了药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