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灵州陷(1 / 2)

继迁不仅切断了环庆路的所有外援,还一边围城一边让士兵在灵州城外开垦屯田,俨然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土地去经营。

战事一直僵持到咸平四年,这时,继迁围困灵州已经一年多了。裴济始终没有放弃,一边在灵州城里兴修水利,种稻自给自足,一边等待救援。

可令人心寒的是,大宋援军还是迟迟未至。

大宋对灵州如此不上心,可大辽那边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可是即刻就能遣将派兵。

不久前大辽圣主的弟弟耶律隆庆突然率军南下伐宋,大宋马上派大将张斌前往抵抗,哪里还管什么继迁围困灵州的事,因为在大宋眼中,大辽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宋辽两军在行唐列阵对峙,擂鼓滚滚,如天上的巨雷,将士们的热血也像潮水一般沸腾,哪知,战着战着天却突然黑了下来,接着瓢泼一样的大雨倾盆而至,两军都被这老天爷的气势所摄,连忙鸣金收兵。

“咚咚咚!”

待雨停之后,双双又默契地擂鼓进攻,可没曾想,契丹的弓箭淋雨后竟然失了弹性,因此军心大乱,大败而归。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边疆北国草木不生,军粮有限,远在西陲的裴济咬破手指写血书求援,把宋庭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灵州,可仍旧没有决定增援的事。

宋庭的拖延、犹豫不决,在于裴济就是把他逼入绝境,就是彻底放弃。

有人犹豫不定,有人却心意已决,继迁这边就继续耗着。

哪知不久后,辽军再次发兵南下,而且比前一次更加气势汹汹,大宋连忙从镇、定、高阳关三路抽调人马去抗辽。

也许是老天有眼,双方刚要交战前忽然又下起了大雨,辽军上次因雨大败,这次见又下起了大雨顿时没了心情,竟然没有交战就退兵了。

大辽这边总算消停了,宋庭又再次开始讨论派兵援灵的事情,此时已经是咸平五年了。

朝堂上仍争论不休,可官家已经决定了,不能放任灵州不管。

“传令边关,王超为西面行营都部署,张凝代替潘璘为宁环庆灵州副都部署,秦翰为钤辖监军,带步兵和骑兵六万即刻前往灵州救援。”

王超有过上次与范廷召在乌白池击败继迁的经历,自然是意气风发势不可挡。

张凝领兵一路经过白豹城,因继迁在那一带防守薄弱,把弥雅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俘虏近一千人。

可等王超和张凝合兵到了灵州城外才知道,灵州早在半年前就被继迁给夺下了。

裴济带领灵州守兵好不容易艰难渡过寒冬,到了第二年春寒料峭之际,继迁算到城里粮草殆尽,便集中兵力强攻,裴济力竭阵亡。他一个人带领寥寥无几的灵州守军,在短粮草无救援的情况下,在继迁几万人的围攻下,整整挺了两年!

他生命中的最后两年,给灵州城染上了坚定与不屈,城破了,人去了,可英灵长存!一座城,不会因为失守了那所有以往的坚守就变得毫无意义。

而有的人,却未曾尝试便打起了退堂鼓,尽管王超他们此时有六万之众,但好像认定自己拿不下灵州了,竟然扭头退兵了!!

一个人最悲催的不是没有实力,而是没有信心。

灵州是西北重镇,它的失守在宋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正当宋庭在讨论怎么处置拓跋继迁的时候,他却又突然遣使上表议和请封。

这原本是厚颜无耻的事,说他狡兔三窟也罢,说他首鼠两端也罢,可他一个西北小小的部族,顾不得那么多颜面。当一个人想要一个东西太甚,什么尊严什么优雅都是浮云。

有时候,很难明白,有的人明明狡兔三窟、两面三刀,可他却偏偏能称心如意、如愿以偿。

为什么呢?

也许我们常常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某人根本不配得到什么东西,可那人强烈的愿望又有多少人能企及?大多数人是太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不配很多东西,当你觉得你不配的时候,你就不会再去争取了,不去争取,那就成了真的不配了。

官家也十分恼火,跟大辽仍然暗涌不断,一个小小的党项竟然搅得边关不得消停。

记得当年他刚被立为皇太子时,继迁就攻打过灵州,还有乌、白池两地,当时先帝派了王昭远前去平息。后来拓跋继迁又抢灵州军粮,先帝仍没有严惩,因为那时王均在川内叛乱,无暇顾及。

而今,他竟然斗胆夺了灵州!

官家虽然气愤,可现在似乎还不是大举进攻找他们算账的时候,因为他们还和契丹胶着中。

翰林学士王禹偁分析道,“圣上,这拓跋继迁,先皇曾派五路大军围剿都未将之消灭殆尽,这些年来他反而在边疆愈加猖狂。如今契丹与我大宋表面平和实则波涛暗涌,党项与宋辽并相接壤,如果拒绝拓跋继迁的请求则会促使他倒向契丹,成为契丹的帮凶。

那拓跋继迁这二十多年来数次发兵寻衅,侵扰夏、麟一带,致使大宋边疆不稳、劳民伤财,说穿了他还不是为了那五州城吗?如今他已夺了夏、银、绥三城……不如……”

“不如什么?爱卿但说无妨。”

“不如把剩下的宥州和靖边八县赐给他罢,但愿拓跋继迁从此息兵称臣,延庆边关太平,我们也好一心与大辽周旋。”

话语一出顿时朝堂一片喧哗,如今的大宋朝堂,也只有吕端敢说出这样的话。

“吕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两座城池怎能随便相赠?在宥州和靖边八县妥协,只会养虎为患。”

“你懂什么?银夏绥宥诸州本来就是党项人的聚居地,我们这十多年来投入了这许多财力、精力,可是得到的却是无休止的征战。两军相斗,没有谁占得了便宜,再这么下去,我们失去的远比打回来的多。”

“你、你,”他双唇嗫嚅着,很是激动,“你以为拓跋继迁得到了五州城后就会停息干戈?你可知欲壑难填、饕餮无度?”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一心与大辽周旋!孰重孰轻你得分清!”

他继续道,“党项知道我大宋是礼仪之邦,所以故意首鼠两端耍流氓,为的是讨便宜,我们不动,它反而隔靴搔痒。据我所知,甘州回鹘不时会派兵往党项抢夺奴隶牲畜,可党项反击了吗?他们遇到了比他们更流氓的人时,就只能假装‘礼仪之邦’了!和狐狸打架,只不过徒惹一身骚气!”

“吕相说得有理,拓跋继迁现在臣服于我大宋,是我们封的定难军节度使,只不过让他增管两座城池,要是他不善管理,我们以后再收回也不迟。”

“只怕到时候没那么容易了,吃进去怎么还会吐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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