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疑是玉人来(1 / 2)

薛氏的声音在深夜里听着又像哭又像笑,显得凄厉骇人。老白听了这声音大概也颇为烦躁不安,就抓起一根树枝向薛氏掷来,从风声听来势头相当不弱。薛氏长袖一拂,那树枝的方向便稍稍有所偏差。树枝贴着她身侧飞过,直插进院子的粉墙中。

“你这畜牲想造反么?”薛氏冷笑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就向老白刺去。老白也不甘示弱,将手上的铁链子当作鞭子挥舞起来。此时老白虽然有链子拴着,但没了笼子的束缚,身法较先前灵活得多。

这一人一猿身法之快,世所罕有。月光之下,一紫一白两道影子交错在一起。纵使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如水,饶是我与老白练了这么久的剑,此刻薛氏与老白对战的招数我依然难以完全看得真切。长剑与铁链频繁地碰撞着,发出密集的丁零当啷的声音,时不时地还撞出一些金属的火花来。

我武功太低没法插手,只能在旁边看得干着急。我既怕薛氏赢了老白之后就来继续为难我,又怕老白狂性发作杀了薛氏、无人能解开我们手上的镣铐。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不知为何,薛氏渐渐开始体力不支,喘起了粗气。她跳到大槐树三丈外的地方,老白的铁链子便再也打不到她。

“是谁……是谁下了毒……”薛氏脚步虚浮,向着我踉踉跄跄地走来,“是你吗……你好狠的心啊……”

我连忙抓起链子,跳到了槐树上,薛氏便扑了个空。

“你是谁!你给我出来!”薛氏口唇嚅动了几下,表情痛苦,但却发不出多大声音。又过了一会儿,薛氏双目一闭,昏倒在地上。

我不敢轻易下树,生怕薛氏忽然又惊醒发疯。老白从旁边的竹丛中折下一根最长的竿子,勉强够到了薛氏的腰带。老白轻轻一勾一挑,薛氏的身子就滚到了老白身前。

老白从薛氏手中取出长剑,试着在自己的手铐上砍了两下。但这长剑只是寻常兵刃,斩了两下之后,铁链并无任何异状,反倒是长剑的剑刃弯折了。老白见状,沮丧地将长剑向地上一撂,然后气得扇了薛氏脸颊两巴掌。薛氏并无异动。

我怕这么下去薛氏能被老白打死,就跳下树来,然后将薛氏的身子抱到老白碰不到的地方,又在薛氏身上摸索了一番,试图找到我和老白手上镣铐的钥匙。可是,我摸索了半天,别说是钥匙了,除了老白从她手中夺下的长剑和那把剑的剑鞘,我们甚至没在薛氏身上找到半块铁片。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薛氏依旧躺在地上毫不动弹。这一整座宅院也如同死一半寂静,连平日里那些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的佣人婆子,今天似乎也都没了动静。

老白发出阵阵悲鸣。倘若真一直没人来的话,我们便要在这里等死么?

薛氏昏迷之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中毒,可是她是怎么中毒的呢?我又想起了“老秦”的那盆白海棠花,还有玉蝶带来的那番话。薛氏毒发是在她掌击白海棠之后不久,莫非薛氏所中之毒便藏在花盆之中么?可是,我和老白都在这院子里,但也都好好的啊。

我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拨弄地上的花朵和花盆碎片,但又转念一想,就算我到现在还没中毒,也得万分小心。于是,我用手绢捂住口鼻,又折了两根竹枝,轻轻地拨动了一下花盆碎片,然而花盆中似乎也并无玄机。

我正要翻开地上的土块,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我回头一看,一个黑色身影从院落的月亮门口向我走来。来人清瘦高挑,一身淡淡的药草清香,正是桥信。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拦住了我要翻土的手。

我很想恶狠狠地骂他一顿,当初怎么让我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又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可是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我别发出声音。我只好把一团话都憋在肚子里,然后对着他肩膀锤了一拳。

他取出一串钥匙,颤抖着手试了两把,终于,我手上的镣铐打开了。我又自由了。

“还有老白呢。”我指了指老白,用传音入密说。

“这白猿武功之高深不可测。”桥信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也用传音入密对我说,“若是将它放归自然,只怕会为害武林。”

也不知道老白能不能听得见我们的声音,但看着我和桥信的动作神情,它大概也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老白喉咙里发出两声低沉的咕噜声,似乎十分委屈。

“老白很通人性的,它从来不乱打人。”我对桥信说,“而且我跟老白这几个月相处得相当不错。”说着,我右手忽然扣住了桥信手腕,桥信一时没回过神来,手指一松,那串钥匙便到了我手中。

桥信一愣:“你手上动作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都是跟老白学的。”我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将钥匙“嗖”地抛给了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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