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月移花影动(1 / 2)

我似乎被人抬了起来,嘴里涌入一股清凉甘甜的泉水,我下意识地贪婪地吮吸着,过了好一阵子嗓子才觉得好了些。我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眼皮却不听使唤。我太累了。

再次被放下的时候,我的脊背似乎感觉到了床褥的柔软。我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松弛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天塌下来,我都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布置精雅的卧室中,比先前的那间似乎更大些,只不过这一次我的左手腕上多了一根铁链子。这铁链子很长,另一头还在窗外。我每走一步,这铁链子便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我好奇地循着链子翻出了窗,然后哭笑不得:铁链子的末端是固定在院中的一棵槐树上的。也就是说,我的待遇比先前好了一些,我不必承受日晒雨淋,只是无法脱离这座庭院。而老白也用另一根短些的铁链子固定在了槐树方圆三尺以内。

看来薛氏还有点人性。我在院子里逛了逛,这院里的花草打理得倒是不错,布景也相当雅致,虽然地处北国,但却颇有江南园林的意趣。

我轻轻地跃上了槐树的一根枝桠,可惜这槐树并不高,坐在枝桠上头也看不到多少好景致。我坐着吹了一会儿风,就把铁链子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绕了几圈,然后单手在树枝上荡起了秋千。老白见了,也学着我的样子荡,但是它手上的链子比我的短多了,荡起来也不是特别畅快。

“老白啊老白,你以前也是森林里的一霸了,可惜沦落到这番境地……”我看着老白在枝条上晃荡,隐约能想象到它从前在山林中自由自在的模样,“倘若日后我重获自由,一定也想办法救你出去。”

“那倒也不难。”薛氏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要你能在老白手下拆过三百招,别说你能重获自由,老白的去向还有我的性命也全由你决定。我说话算话。哈哈。”

这最后的一笑轻蔑至极。毕竟我和薛氏心中都清楚,能在老白手底下过得三百招的人,那放在江湖上得是一流的剑术高手了。对于一个没学过剑的人来说,这是极难办到的事情。据说当年那位天赋异禀的越国牧羊少女,也是跟白猿练习了三年之后剑法才大成。

三年……我今年十七岁,要是能在二十岁的时候练成天下第一剑客,听起来似乎也还不错。但是,很多年前余教主就说过我身材娇小,手脚不长,于剑术一道上限不高。所以,我要想剑术大成,需要的时间恐怕就更长了。

然而老白却不知道这些。薛氏的话似乎给了它一些鼓舞。它兴冲冲地从槐树上折下两根差不多长的细枝,将其中一根递给我,迫不及待地就要带我练剑。

我不想败它的兴致,只好又跟它练了起来。

老白手中树枝向我心口缓缓刺来,我本想挥枝抵挡,但我又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并非如先前一般身处樊笼之中了,而老白的链子比我的短得多,所以我完全可以躲得过。于是我轻轻向后跃了一大步,老白这一招就被我轻轻松松地破解了。

这一躲给了我极大的信心。传说中那位越国牧羊少女在初练剑时是毫无武功根基的,而我还有着绝佳的轻功身法。光是这点我就比她起点高。

而且,余教主说的话也未必都是对的。再精妙的剑法也得靠人的胳膊舞出来,而再长的胳膊也是连在身子上随着身子走的。论身法之敏捷,论步法之精妙,我不敢说自己天下无人能及,但也绝对是一流水平。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倘若我能充分发挥我身法灵敏的优势,说不定可以补上身高和臂长的不足。而且,据说那牧羊少女初练剑时只有十三岁,想来她那时也不会比我高到哪里去,但她照样可以敌过千军万马。由此可见,身高和臂长也未必如余教主所说的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我笑了出来:“好,老白,咱们继续练。”

当然,如果我总站在槐树周边三尺之外、老白总是打不着我,那样没什么意思,我的剑术也不会有什么进步。所以,我一般尽量让自己站在老白的活动范围内接招,能接得多少是多少。只有当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我才会跳到三尺之外让自己稍作休整。

老白也意识到了我的策略,因此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若是想对它的剑招做出更准确的预判,就必须更加专注。

如此练习颇有成效。大概两个月之后,我便可以在老白手下拆过三十余招。大概是因为老白动作极快的缘故,我看老白的招式看惯了,再看其他东西会觉得比以前慢了许多。

这日我在院中与老白练剑,练到正酣之时,听见院外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要进来。我便收起树枝,以免剑气伤人。回头一看,正是玉蝶引着一个园丁模样的老者进来了。这老者并不是我平日里眼熟的那个老吴,大概是换了个园丁吧。

然而那人路过我身边时,我嗅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药草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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