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平康坊(1 / 2)

我们偷偷地潜回了客栈,稍事歇息之后便准备偷偷离开长安。我刚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就看见桥信坐在桌边出神。

“怎么了?”

“咱们恐怕还不能这么急着走。”

圣火令早在二月就送回杭州。李夫人给的银两我们月初也全都取了出来、并且转移到了明教自己开的钱庄。还能有什么事呢?我走到他身边,却看见他对着一个戒指出神。

“这是什么?”

“我刚才在平康坊偷来的衣服里头找到的。你看这儿。”

他将戒指凑近了蜡烛火焰。戒指上镶嵌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七色光芒,主石的周围还镶嵌着一圈细碎的各色宝石,其名贵自不必说。更让我惊讶的是,指环内侧隐约有一个火焰的图形,旁边还刻着一行字。

这火焰图形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明教的标志。而那一行字却不知是什么地方的语言,弯弯扭扭,我跟桥信看了都是两眼一抹黑。

“我怀疑这行字是波斯语。”桥信说,“而这戒指是……”

“波斯明教圣女的七彩宝石戒指。”我和桥信异口同声道。

中土明教的历任教主基本都是男人,而波斯明教教主却是女子。每位教主在任之时,都会从教中选拔三位德才兼备的年轻姑娘作为圣处女,而老教主去世后,三位圣处女中功劳最大、德行最高的那位便是下任教主。

可是这戒指怎么会在这里?波斯明教总坛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哪位圣女到中土来做功德,她的戒指也一定是好好地戴在手上的,不太可能遗失,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平康坊男客人的衣袋中。毕竟,平康坊是什么地方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去平康坊调查一下这衣服主人的来历?”我皱了皱眉,“但是平康坊那种地方我怎么去……”

“我想想……”桥信对着我的脸端详了一番。

他养父尹散人是易容的好手,无论男女老少,扮起来都是惟妙惟肖。他也学了几分易容的本事,只是尹散人还能用不同的声音说话,但桥信却是个天生的破锣嗓子,个头又高,所以只能在脸上涂涂抹抹。

“你去榻上靠着。”他大概是想好怎么给我易容了。

“好。”我乖乖地答应。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桥信的易容术是怎么做的。我还在杭州的时候就日常作男子打扮出门,脸上不施任何脂粉,以周家公子自称。在男子涂脂抹粉蔚然成风的江南,我这样的扮相还能说得过去,生人见了只会觉得是个风流俊俏的年轻公子。但到了北方,这副模样就不太瞒得过外人的眼睛了。像关中王这种见多了女子的欢场老手,更是一眼就能把我识破。

“头发全都拨到后面去,不要挡脸。还有,眼睛闭上。”

我将发髻拆散披在脑后,轻轻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到他粗砺的大手沾了些细密的泥一般的东西在我脸上到处涂抹,连眼窝、鼻翼和唇角这样的犄角旮旯都不放过。随后,他又拿了支小毛笔一样的东西慢慢修整五官的细节。

他下手很轻。“痒。”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除了我,你还给别人易过容吗?”

“别说话。”

过了一会儿功夫,他停下了手:“好,你现在睁眼照镜子看看。”

镜子中的人肤色黄黑,贼眉鼠眼,尖嘴猴腮,跟我原本的模样可以说是看不出任何联系。

“真厉害啊。”我忍不住赞叹,“哪天也教我一下这个呗。”

“你想扮成这副丑样子?”桥信继续打量着我,“脖子上没喉结,还得掩饰一下。”说着,他剪了一小撮头发,然后用胶水粘在我的唇周和下巴上,做成一个假山羊胡,这样就正好遮掩了脖子上没有喉结的问题。我在鞋子里塞了些棉絮,又把头发梳进帽子里,这样看起来可就更像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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