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婚约(1 / 2)

那天晚上,我们在韦宅设宴款待余教主等人。酒过三巡,余教主忽然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他先是斟了一杯满满的酒,对我祖父说:“廷友常年奔走在外,多亏韦右使这么多年来对拙荆与犬子的照顾。”说着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祖父笑道:“余家和韦家本就是世代姻亲,又有什么你啊我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余启这孩子,二十年来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看他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余教主和我祖父又说了半天两家的世代情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教主又对我父亲说:“令媛对于我们夫妻来说,也如同是亲女儿一般。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情谊颇为深厚。这次我回杭州,拙荆便同我说,干脆两家趁着这个时间,将两个孩子的婚期定下来。孩子们年龄也不小了,耽误不得。伯贤兄,韦右使,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我脑中一股热血上涌,手上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

我父亲正欲接话,桥信却忽然从角落里站起来。“不可。”

全桌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只听得他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韦姑娘不可与余公子成婚。”

周遭一片寂静,只听见窗外的虫声和窗边蜡烛芯燃烧的声音。

“何出此言?”余教主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桥信,又看了看我——我的脸已经烫得完全抬不起来。

“前日教主在嘉兴,问属下可有什么心愿。属下当时未敢明言。今日属下便要禀明教主:属下倾心于韦姑娘,求教主成全。”他拱了拱手,继续说道,“三个月之前,属下与韦姑娘在西湖偶然邂逅。从此之后,属下就对韦姑娘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胡话?!真要是情根深种,那还能第二天就又去洛阳?

“桥兄倾心于韦姑娘,那韦姑娘自己怎么想呢?”席中余教主的一位亲信问道,“总不能因为桥兄的一厢情愿就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韦姑娘确实也有意于属下。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是属下的一厢情愿。”

他怎么做到大言不惭地讲出这样的话的?我真想站起来跟他打一架,但我做不到。我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是真的么?孩子?”我祖父问道,“你抬起头来,告诉爷爷,告诉余教主,这是怎么回事。”

我艰难地抬起头,正好眼睛对上了桥信。他倒是表情自若。我又依次转向表姑母,余教主,我祖父,我父母,每个人都在等着我开口,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无法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直视,只好又低下头。

还是余启站了起来。他对着祖父和余教主说:“咱们虽说是江湖中人,但表妹她毕竟是女孩儿家,面皮薄,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自陈心迹,属实难为人了。”说着他斟了一杯酒走到桥信身边,“桥兄有勇有谋,一表人才,表妹若是随了桥兄,乃是表妹的福气。”说着将酒一饮而尽。

我已经不记得这场宴席是怎么结束的了。我也不记得后面母亲问了我什么。我只记得那天夜里我气得很久很久都难以入睡,只好又穿上了衣服去西湖上疯狂奔跑——每当我心情不好就会这样。这种法子对我来说很有用,因为奔跑的时候我会忘记一切。

我在西湖上跑了两个来回,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点,结果又看见了桥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青云步法第七层,果然名不虚传。”

我气得打了他一拳,但我没学过拳法,这一下子也没怎么打上劲,他稍微一侧身就避开了。反而是我自己差点儿被水边的污泥滑了一下。

“你刚才凭什么跟大家那么说?”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我不好大喊大叫,只能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真是不解气。“你之前还好意思说我疯,你明明比我还疯。”

“但你刚才明明可以反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桥信捡起一块扁扁的石片,在水面上打起了水漂,“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心里其实是同意我这么做的。”

“我同意你什么?我当时那样子你看到了没?我被你吓到了,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说不出来,你是根本就不想嫁给余启,而我帮了你的忙。”

“你凭什么以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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