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不能哭,哭就输了(1 / 2)

祖父又对桥信说了一堆练习轻功的法子。桥信也听得入神,连连点头。祖父说得越多,我心里就越烦躁:这算怎么回事?爹让他教我轻功,他却宁可过继一个从未谋面的远房子弟作为传人,也不肯将韦氏轻功的核心心法传授给我这个嫡亲的孙女。现在又来了一个暹罗的野孩子,他居然倾囊相授?

“多谢韦右使指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桥信这孩子能有福气得到您的这些指点,可抵得过我们夫妻俩教他十年哩!”尹夫人笑道。

直到尹氏夫妇和桥信离开我家之前,我祖父都没看我一眼。我的喉头有点发酸。我想象中的那片阴云似乎飞得更高更远了。我以为,只要我练得够好,他对我的偏见就会消失。但事实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男孩子都比我更有可能获得祖父的青睐,无论那个男孩子姓什么,无论那个男孩子来自何方。

我不能哭。我告诉自己,哭就输了。我比他小四岁,我的轻功还练得比他好,我有什么理由哭?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刚才的比试是我赢了,我应该为我自己感到骄傲才是。

全家人陆陆续续又回到了屋内,我还呆呆地站在那棵雪松前,全然感觉不到这西北隆冬的凛冽空气。桥信会按照祖父的话练下去吗?他生得比我高大强壮,万一有朝一日他练得比我强一大截了,那我该怎么办?不!我不能输!

祖父刚才对桥信说的话又回荡在我耳边。他说的那些法子,我爹虽然也说过,但具体细节上有些不一致。就比如那个跳瓦片的法子,我爹只是让我跳上二楼三楼,但不会刻意要求我跳到哪片瓦上,所以我的准头也一般般,刚才能跳得比桥信稳也纯属走了狗屎运。虽说祖父那话是说给桥信听的,但是我当时也站在他眼前,他又没说不许我用那个法子练呀。

想到这里,我又回到了平时练功的小院。院子南边有个小小的阁楼,我平时经常在那爬高上低,二楼屋檐上的瓦片都被我踩碎了好几片。后来我爹也曾让泥瓦匠来补过一些瓦。不过,因为这座阁楼已经有些年头,旧的瓦片历经多年的风吹日晒,与新瓦片的颜色多少有点区别。

我在心里已经选中了一片新瓦,然后按照我祖父说的法子,向着那片新瓦的位置一跃而起。“丁”的一声,我的双脚落在了那片新瓦右边大约三寸的地方。照我祖父说,刚开始的时候有个一两尺的误差都是正常的,我第一次跳就能只差三寸,我可真是棒棒的。

好,稍微向左调整调整。这第二次我却向左偏了大概五寸。看来要练到祖父说的那样也不太容易。就这样,我一次次地练习又调整,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这样折腾了一天,我也饿了。我正要穿过小院,准备去享用今天的美食,结果又撞上了我祖父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今天白天我顶撞了他,当着他的面离家出走,后来还在客人的面前出风头……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让我爹娘揍我?他会不会训斥我?我心里忍不住敲着鼓。我不敢抬头看他。我感觉到他的眼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如果不是因为光明顶的冬天太冷,他的眼光甚至能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终于,他开口了:“你刚才照着我下午跟桥信说的法子练了?”语气甚是严厉。

“是。”我食指的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跳一个给我瞧瞧。”语气依然是冰冷的。

他是要教我轻功了吗?我的心脏忽然快速地跳动了几下,手脚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只剩下一种无法名状的冲动支撑着我。

提气。

蓄力。

起跳。

然而不幸的是,这一次我跳得奇差无比,比我下午跳的那几百次都还要差得多:因为紧张,我的腿没有完全使上劲,这样一来起跳高度就差了一些,脚差点儿就没搭上二楼的屋檐。要不是因为我及时回过神来、伸出双手在檐下的燕窝上支撑了一下,我可能就摔下来了。幸亏这最后的一撑,我才勉强又上升了一点儿,虽然双脚触碰到二楼的瓦片的时候身子晃得很厉害,但最终还是站立住了。

这一跳没摔死我已经是万幸,更别提什么位置的准头了,那片新瓦离我还有三四尺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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