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野性难驯的少年(1 / 2)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是站在韦宅门前的。是的,你没看错,站着的。我身边还有三个人: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一个高挑瘦削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衣少年。那中年女子牵着我的手,对我笑了一下。

我家的门房韦福见了我们,便进门向我祖父通报。不多时候,我祖父出了门,眼睛都没看我一下,就对那对中年男女说道:“尹旗使尹夫人,快请进。”说着又望向那少年,“这位可是令郎?几年不见,长得这么高了?”

尹旗使和尹夫人笑着说:“是啊。我们本想着早些回光明顶,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桥信,快向韦右使问好。”

桥信点头,向着我祖父便要下拜:“韦右使好。”听这声音,似乎便是刚才打了我一巴掌的黑衣人。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祖父连忙走过来扶了桥信一下:“不必多礼。”

桥信忽然脸涨得通红,胳膊也似乎黏在了我祖父的手上,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我祖父先开口了:“令郎今年可有十五岁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武学造诣,真是天资卓绝。”说着,桥信的胳膊忽然放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原来就这一会儿功夫,我祖父在试探桥信的武功呢。

“韦右使过奖了。”尹氏夫妇笑着说,“桥信他今年十三岁,但是他从小长得就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高大。”

“十三岁?跟余启一样大?”祖父有些惊讶,“那令郎长得是真高,比余启大概还高半个头哩。”

大家进了屋。母亲看见我回来,连忙走过来牵着我。“你上哪去了?”

尹夫人笑着说:“我们上山的时候看见韦大小姐练功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俊的身法,真不愧是韦家的姑娘。刚好我们也要来看韦右使,就跟韦大小姐一起来了。”

事实当然不是她说的这样。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这样一说,我们所有人都得了体面。大家稍微寒暄了几句,我母亲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我拖回了卧房。“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说着便让顾妈给我洗脸。我脸上的鼻涕眼泪早就被寒风吹干又冻结成了块,眼睛和鼻头都红了,头发被山风吹得乱七八糟,衣服上也溅得尽是泥巴点子,真是邋遢得不成样子。顾妈小心地给我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换了一身新衣服,我看上去才终于有了一点“韦大小姐”的样子。

祖父和父亲还在厅里跟尹氏一家人说话。可是我不想见祖父,我还在生他的气呢。所以,我就坐在大厅旁边的耳房里,把他们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尹氏夫妇曾经是巨木旗的正副旗使,精于用毒和暗器,常年在东海和南洋一带活动。就在最近,尹叔叔升了散人,因此他们一家人奉教主之命回了光明顶。

之前我就听说过许多尹氏夫妇在用毒方面的光辉事迹,只是今天第一次把这两张脸和他们的事迹联系上。比如,有一年明教在杭州集会,朝廷想趁机将明教一网打尽,又不想大张旗鼓,便集结了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前往杭州。尹氏夫妇得到情报后,就潜入了这支队伍的后勤中,在每个人的饮食中下了些东西,结果这些人在两三天之内纷纷病倒,症状与伤寒全然一致,大夫也查不出来毒物的来源,还以为是瘟疫忽然爆发。这样一来便给了明教众人逃离杭州的机会。两人立了大功,也在巨木旗中有了威望。

除了这些光彩的事,我还听说过一些不那么便于启齿的事情。据说尹氏夫妇常年惯用毒,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十年前两人在暹罗的一个村庄采药,结果在一座桥边发现了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子,男孩身上还有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当地文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村庄中的大人也已经尽数死于瘟疫。二人膝下无子,就把这孩子带回中土,教他说汉话认汉字,还给这孩子起了一个汉名叫做桥信,当作是亲儿子一般养大。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