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2 / 2)

“而且,还有这张。”

荀仪挥了挥捏在手中的一张诉讼,对方眯着眼看了看:“大人是指藜村的求援信?

“如果小人没有记错的话,藜村现在是柏国的领地,照理来说是不该向申国递诉讼。如此看来,想必是因为现在情况很是严重了吧。”

荀仪挑了挑眉:“现在?”

“藜村离申城很近,以前是在先君的治理之下。在东陵公问责下被割予柏国。啊,说起来羽司马还和这里有些渊源。

“大人,是打算要出手吗?”

荀仪把那张诉讼收入囊中,笑而不答。

“剩下还有点时间,跟孤去街上看看吧。”

正午时分,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半开的窗偶尔会闪过一张黄瘦的脸,一言不发,无神地注视着街道。

掀起帷幕一角,静静地看着申城景观,记忆中却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不管是这副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还是自己的记忆都残缺不全,未能联系成串,这种无法弄懂的感觉很是不快。

“不过,汝虽是个士卒,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搞得孤都想给汝封个官了,不如就申城府尹吧?刚好你好像也挺懂这方面的。

“记得现在这活好像是,谁来兼领来着?有什么不懂的汝大可向其和司徒询问。”

斜刘海嘴角一抽:“大人,请恕小人妄揣君意。只是,小人斗胆猜测,大人是不是忘记小人了?”

“嗯?”瞬间,荀仪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哦,我忘记了什么?”

“小人其实是--”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荀仪扬起眉,斜刘海忙朝外面喊道:“发生了何事?为何止步不前?”

“大人,有人倒在路中央--”

很快,荀仪和斜刘海便走下马车,只见一位有着栗色头发,约十岁左右的少女正倒在地上。

破旧的衣服带着红色裙摆,似乎是难民。

两人缓缓靠近,停在少女面前。

斜刘海看向荀仪,对方反过来看向他,两人对视数秒,斜刘海终于转移开视线:“呃,就这样放在路中央也不太好吧,小的这就让人找地方埋了--”

“欸欸,”荀仪拉住对方,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生是死?如此草菅人命,不好吧?”

“那,大人的意思是--”

荀仪坏笑道:“汝可察之。”

“啊,啊?”

荀仪向后一退,背过身,念诗般说道:“突然好像看看天啊,这样不就注意不到孤可爱的禁军在做什么了呢,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也不会被惩罚了呢--”

“大人,您,您--”

“啊,再不快点就要有人过来了哟--”

斜刘海一时语塞,他看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荀仪,看看倒在地上的少女,内心一阵苦涩。

但是,真的,做什么也不会被发现吗?

小的已经二十余岁,还未曾碰过同龄女子的手,年少时,看着从小就有不少豆蔻围在羽司马身旁,说实话--

超羡慕啊!!!!

每次,每次我都想着,哪怕,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也好,被夸最好被骂不亏,哪怕只有一次--

终于,理智还是被欲望吞没,斜刘海终于屈服本心,向少女探出了手--

但是我拒绝!

斜刘海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那种表情。

我的心,早就已经属于一位特定的人。

“唔哇,太差劲了,原来汝喜欢这么小的吗,而且还是死掉的,真是个变态呢--”

“大人,活着。”

“原来还活着吗!?”

“原来您一开始就不信吗!?”

似乎是被两人的叫喊吵到,少女发出娇弱的呻吟,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怎,怎么办?大人?”

“我我我,孤怎么知道?有没有医院啊呸,诊所之类的,啊,叫,叫太医--”

“好,好饿--”

两人僵在原地,耳边那个弱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着。

…………

“饭钱之后记在孤这里,汝也去吃点吧。”

“唉,她不在,没食欲。”

荀仪眉头一皱。

自己左手处,一位正在狼吞虎咽的少女已经清完第二碗面;右手处,一位斜刘海的禁军正叼着一根筷子,一副emo青年的表情。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不管斜刘海为什么突然变成抑郁恋爱脑青年,荀仪把目光转向少女。

少女好像刚刚被烫到,吐着粉红舌尖,稚嫩的脸上一片绯红。轻轻吹着勺里的汤汁,一点也不在意旁人惊讶的目光。

偶然和荀仪对上视线,只是张大淡红色的眼睛,嘟起嘴,回瞪几秒后又埋头干饭。

“那个,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呀?”荀仪斟酌着字句,尽量以自己最和善的语气问道。

“家住在这里吗?你爹娘呢,不来找你吗?”

刚一说完,荀仪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掌。谁家爹娘会让这么可爱的女儿饿倒在地上,这不是踩了对方的雷吗--

“来找,哥哥。

“我娘,不管哥哥了。

“所以,我要找他。”

“啊,这,这样,啊,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唉,啊对不起--”

不知为何,少女的脸上忽而点缀了几粒泪滴。

“哥哥,不要晓晓。

“哥哥说,要一个人,去晓晓找不到的地方。”

荀仪只觉越听越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的,哥哥,叫什么吖?”

…………

突然间,好冷。

司寇松开手,抹去脸上黏糊糊的东西,把指尖的鲜血抹在唇上。

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呢。

司寇踢了踢不再作声的虞官,把他身上的装置拆了下来。

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吗。

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司寇慢慢走出牢房,摸了摸脸颊。

奇怪,控制不住呢。

在黑暗中缓缓翕动的孤耳,伴着毛茸茸的,赤色的孤尾,以一个特定的节奏,摆动着。

不想说出来呢。

虽然知道好像是可能会导致申国覆灭的消息,但是,如果提前透露出来,感觉就不会那么有意思。

不想循规蹈矩呢。

不想错过好戏呢。

想要更加混乱呢。

如果覆灭的话,司寇依然会跟随您。但是,国主啊。

狐狸,是很喜欢恶作剧的动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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