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寇(1 / 2)

环山地区,即环绕着琦山一周的区域。在先朝时期多为部落所占据,并没有有效的行政管理。

直到鹰淮楚氏兴兵举义,将先朝击退至鹰趾之地,得到东陵琅氏的协助,便将环山与陵原等地划与琅氏作为附庸国。

然而,因为东陵极长一段时间都是部落制国家,很难对环山进行有效统治,所以该地依旧能保持高度的自治,仅仅只是在名义上尊称其为宗主国。

直到申国先君时期东陵公启用晏相辅助,东陵对环山等地的影响逐步攀升,东陵在整个鹰淮东部的霸主地位渐渐为各地所公认。

在东陵与环山诸地的权力拉扯之中,环山诸地分化成愿意成为附属与坚决反对东陵控制两个派系。

当然,后者在冲突当中完全不占优势,最终多数土地被东陵夺去,划给附庸国,铸成了当下的东陵格局。

那些失去土地的诸侯或而选择放弃抵抗,成为他国的门客,或而落草为寇,盘踞于山林。

琦山寇,正是后者。

琦山寇原本为谷国国主,为环山反对东陵的领袖,后来被稻柏背刺,仓皇逃出,跑到申城避难。

不知是体恤对方亡国之君的身份还是根本就没有发现混在难民中的谷城国君,总之,数日后,在申城的主街道上,便出现了谷国国主慷慨激昂的演讲,目的是煽动申国投入反对东陵的阵营。

先君一时乱了阵脚,慌张之中竟然让谷国国君趁乱逃去,留下了把柄。自知先君没有举大计的胆识,谷国国君便打算北上前往尚在抵抗的陵原地区,结果在申城到柏城的琦山间道上被埋伏,国君中箭,不治而亡,其随从和残军遁入琦山,以为谷国国君报仇之名行烧杀劫掠之事,号以琦山寇。

待叛军事败,柏国国君连同稻国国君将此事告诸东陵公,东陵公便将琦山寇一事罪责先君,将先君降为男爵并割去申城外所有的土地。

也正是因为此事,申国在东陵之地沦为笑谈,经济日益衰退,近趋于亡。

“所以,国主的意思是,为了提高申国的地位,就必须要从琦山寇处下手?”

“所以才要同意接受藜村投来的求援信吗。”

秩宗恍然大悟,再仔细看了看诉讼,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荀仪的理由。

“藜村,行军半日可到,国主觉得,何时能还?”

司徒提醒道,“申国并非柏国和坊国那样有御敌精锐之师,剿匪极其消耗财力和人力,申城正处于发展阶段,还是莫要兴师为好。”

司寇欠了欠身,带着诡谲的笑补道:“司寇,附司徒之议。”

“臣,也没有把握能在短期内剿灭匪寇。”

羽恭面带愧色,弱弱地加上一句。

荀仪也不意外,他拾起茶杯,轻涰一口,淡淡地说道:“诸卿言之有理,不愧为孤大申官吏,所言皆为申国着想。孤甚是欣慰。

“但是,”荀仪的脸上浮现出坏笑,“孤为什么一定要剿匪?”

“国主,您不是说要援助藜村吗,藜村现在的困境正是琦山寇的劫掠而柏国官兵又无计可施——”

“申国,”荀仪坏笑道,“不仅不会因此事耗费一兵一卒,反而能从中得到更多。”

…………

明日清晨,只见一排长队出现在申城主街道上,前排穿着较为像样的盔甲,枪支林立的士兵是由羽恭亲率的羽家军;身后更少一些持弓步卒则是由另一位名为允文的将军所训练的专门守城的部队。而在他们之后更多的则是军纪涣散,刚刚才补充进来的新军,其作用是凑数。

荀仪用像是慈母看着背诵经书的幼儿般的眼神看着正被迫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动员演讲的羽恭,此刻他的脸上的哀怨表情更加勾起了他的嘴角。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马车内,一个长相淳朴,有着明显突出的提颧肌的男子不自然地看看四周,时不时向荀仪瞟去一眼。

“允文将军,不必如此紧张,”荀仪强撑起笑容,随便聊着,想要转移掉注意力,“孤此行并没有兵戎相见的打算,将军大可放心。”

“国主,此行不为杀敌?”

对方好奇地问道。

“剿寇非易事,柏国正是明知此事,所以才一再推迟此事,想必是在整什么其他事吧。而孤自然也没有蹚这浑水的打算。

“此行是为了把藜村之民接到申城来避难。”

“避难?确实这样便可以缓解匪寇的问题——”

“不仅如此,”荀仪按着肚子,露出一个苦笑,“孤以解决匪寇之由帮助柏国,也能在环山地区立一个挡箭牌,让他们在考虑向申进军时能有所顾忌。此所谓伐义者不义也——

“还,还有啊,把藜民接过来后,可以把申城外的土地交予他们。他们现在不是申国子民,便不受东陵公的限制,也可以为以后恢复申国失地时能捞回一点基础——”

“原来如此!国主深谋远虑,臣等实在佩服!”允文一拍掌,佩服地称赞道。

“是,是啊——”荀仪嘴角一抽,腹部一阵绞疼。

那杯茶,该不会,是我昨天泡的吧?!

昨天因为不想再和朝臣讲太多东西而匆匆离去,竟然忘记把那杯茶喝掉。

好痛——

“那,允文将军可知,为何孤要让羽将军在军前演讲?”

“恕臣愚钝。”

“为了助长,羽卿的威望。”

“嗯?”

荀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百姓是很实际的。一旦上头逼得太急而他们又没有渠道解决,便只能举兵反叛。

“然而,如果有一位具有威望者存在,那情况便会有多种变化。

“举个例子,在乱世中,有一群人因为官府逼迫,上山起义。他们跟随了一位号为雨的人,对抗官府,屡战屡胜。最后,雨决定投靠朝廷,本来最有可能推倒这个朝代的力量消声灭迹。

“其源在于,如果并不是完全走投无路,很少会有人决定要反抗,”荀仪平静的眼睛闪过红光,“而羽卿可以完美充当这个国民偶像的身份。

“他拥有忠义、仁善等为百姓所称道的特质,为百姓所爱戴,就有了所谓的依赖。

“比方说,如果申城连年暴政,百姓比起先想造反,首先会先想到羽卿,这样,他们造反的阈值就会上升;而且,只要羽卿处于孤之手,孤也可以以羽卿为筹码,与群官,与百姓做交易。

“啊,以前也有个叫邦的皇帝,和一个叫何的丞相,也玩过这种把戏,孤觉得好像不错,就白嫖了。”

荀仪长吐出一口气,扯了一大堆东西,终于腹部不怎么痛了。看着呆愣在面前的允文,荀仪不由得一笑。

“适才相戏耳!”荀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什么呢?孤随便讲的汝也信?现在已经出城了呢——”

允文甩了甩头,似乎想把处理不了的东西全部甩掉,继续自己护卫的本职工作。

…………

狐晓踮起脚尖,双手越过桌案,从对方手中接过荷包。“谢,谢谢——”

她把荷包拥入怀中,低下头,细得难以听清的声音传来。申城府尹摆了摆手:“我的本职工作而已,昨天有你哥的消息吗?”

“没有。”

她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乖巧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话说,”府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怎么能那么确定你哥就在申城?”

“味道。”

狐晓抬起头,认真的模样让府尹难以反驳她的话。

“哥哥的话更厉害,晓晓只能闻到哥哥在这里,哥哥,能知道具体的位置。”

“这么神奇——”府尹叹道,“但这样不也证明,你哥知道你的位置吗,如果他躲着你的话,那找他就有点麻烦了啊。”

“晓晓一定要找到哥哥。”

狐晓的眼神异常地显得更加鲜红。

说起来,红色的眼睛也很少见啊,但我怎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

“说起来你找哥哥,是要干啥?”府尹随口一问,“单纯是为了找到他?”

忽然,府尹惊讶地看到对方的脸上显出一抹红晕。

“想,和哥哥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死,都不能分开。”

她的眼睛中闪烁起淡淡的,粉色的小爱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把府尹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狐晓的声音突然一沉,一瞬间从可爱的萝莉音变成了御姐,“哥哥总是会跑掉呢。

“一点也不在意晓晓呢。

“每次晓晓说想要去玩时,净是说很忙之类的借口,好不容易见到的瞬间,不想和哥哥吵——

“两情相悦,真是奇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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