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叛(2 / 2)

而始作俑者,此刻则淡定地缓缓走出木楼,手中还把玩着一个从司空府中顺出来的茶杯。身后,五个禁军侍卫喘着粗气,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嗯,有马车否?”

荀仪把目光抛向一旁一头雾水的侍从。也许是没见过申国的国君,对方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除去宫廷,申,申城没有其他人购置了马匹。”

“嗯,有谁为孤去整个马车?”

转过身,背对着一脸茫然的侍从,荀仪又笑嘻嘻地看向身后的五个侍卫。对方则被吓得同时后退一步,一个字也不敢说。

有谁会知道一个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怎么靠司空的尸体来获得叛军的支持,甚至逼着羽司马说出如此乱臣贼子的造反言论的小诸侯王,现在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槽的事情。

事情从陛下哭哭啼啼地跑来禁军府,便有了一种诡异感。本来还在为明天问责司空而心惊胆战的禁军迷迷糊糊地被陛下忽悠到司空府,然后--

直到陛下拔剑之际,一切才正式脱离常轨。现在这个陛下,带着一种变化无常的恐怖感。

荀仪扫兴般地皱了皱眉:“罢了,偶尔走走路也不错。”

他裹紧黑色的衬衣,陷些冷得一哆嗦,但还是带着平静的神色走出司空府。

…………

而另一边,司徒依旧平静地看着围堵在门口的叛军,虞官拱手对司徒等人行礼,道:“本是同僚一场,今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诸位莫怪罪在下了。”

随即,虞官身后的叛军一拥而上,司徒皱起眉,身旁些许胆小的官吏早已吓倒在地上。

他多少能猜到会发生这种局面,也多少对申城内部的暗流知晓些许。

但已经耳顺之年的他从来未曾想过会再一次参与这些权斗。

尽管此副骸骨已看轻死亡,可他最后依旧想知道,也是为什么他再次--

可是,他的思绪被身后的突然寒意,和官吏的哀求打断。

“都,都是申君的主意,我等从未知晓啊!”

正当一个叛军按住不断求饶的官员,血染刀刃之际,漆黑的窗外一道白羽闪过,贴着神定自若的司徒的耳边,正中叛军的头部。

叛军顿时瞪大双眼,摇晃着丢下剑,张开口却只是吐出浑浊的血液,倒地身亡。

这倒令叛军忌惮起来,一并看向窗外。虞官愣在原地,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口中喃喃道:“申城里怎么会有--”

谁知,话还没说完,虞官便突然被狠狠地踹倒在地上,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毫不顾忌地踏过哀嚎着的虞官。

场面一瞬间沉寂。叛军竟没有意识到,现在应该去挡住那带着狡黠微笑的男子。

荀仪走到那个被射穿头颅的叛军身旁,用丝履灵活地把剑勾起,一挥手便牢牢地握住剑,随便挥了几下:“倒也是趁手。”

“你们在,在干什么!?那狗东西自投罗网,还不上去杀了他!”虞官恼怒地吼道,却被对方狠狠地怼了回去:“杀了我,你们又能如何?”

“我等的军队已经在主街上等侯,就算他司马有通天之能,也没有办法及时赶到这里--”

“所以呢?”荀仪把剑锋抵在地上,倚在剑柄上,毫不畏惧地看着簇拥上来的叛军,“现在,想必共工的部队,也所剩无几了吧。”

…………

尽管这些农民叛军没有专门的兵甲,但血气和愤怒也增加了他们的难缠。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军队和他们打起来了?”

共工提着钢斧,狠狠地砸倒一个农兵,大声吼道。

“是,是司马!”

随着一阵惊呼,共工的目光转向那个在乱战中来去自如的银白身影。

“给我杀!他们只是些没用的杂兵,不可能赢!”

没错,只需要一点时间,对方的军队便会溃败,只要--

“不好!后方,后方!”

又是一阵惊呼,只见又有一批军队从暗巷中突然涌出,从后方与农兵夹击叛军。

太医挑着眉,看着颓势尽显的叛军,下意识地吹了个口哨。

共工看到了太医和隐藏在后方的军队,顿时怒目,血丝铺上眼睛。尽管他的军队是羽恭的一倍以上,可是在两线作战下他竟拿不到一点优势。

毋庸置疑,计划已经失败。整支军队进退不得,而这一切,归根结底,要是没有那些农兵,要是没有那个银白色的身影。

也许他对那坐在申国权位上的究竟是谁并不怎么在意,对那个突然性情大变的申君也没什么仇,只有这个银白色的身影。

共工怒喝一声,拼尽全力向羽恭冲去,巨斧挥舞下,吓退了不少敌我军士。

羽恭不慌不忙地抽回银枪,见共工持斧冲来,往后一退,与巨斧擦身而过。共工提起斧回拨一记,又复一斧,刮起的疾风却被侧身躲开,反而还让对方看清了他脚法杂乱无章,底盘已经不稳。

对方的银枪在手中近毫无阻碍的突刺,在夜中化为夺命的白色光痕,转身一抽,共工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小腿侧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羽恭迅速抽回长枪,猛地一突,竟抵着巨斧滑出几米。紧接着,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羽恭回拨那道白光,肐察一枪,搠倒对方。共工仍想挣扎,却只觉胸前一热,渐渐发不出力,只得怒目瞪着从他心口拔出枪,扫视着周围的羽恭。

共工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被太医领军团团围住,又见领头的被杀,早已几分倾向投降。

只是,被太医的军队围住的,还有不少剩余的农兵。他们早已褪去先前的血气,茫然地看着现在的状况。其中一个斗胆向羽恭问去。

“羽阁下,这,这是怎么?为什么两边--”

“他是申君的人,我们被他算计了!”

一旁共工的余党颤抖地答道。

“!可,可是,申君?我们亲眼看到--”

突然,场面一阵寂静。

没有谁说过,穿着帝服的人就一定是陛下。方才的血气方刚,令他们完全陷入这个银白身影的算计当中。

少许农兵爆发出一阵怒吼,正要向羽恭扑去,却被几个还算冷静的人拉住。

且不提周围全是官府的兵,那个在乱斗中力战如虎的共工,不出两三招便被对方击杀。

完全没有胜算。现在,他们全凭对方处置。

“国主说,如果有剩下的,杀无赦。”

太医缓缓走向正擦拭银枪的男子,平静地说道。

对方愣在原地,看了看战战兢兢围成一团的余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太医干咳几声,继续说道:“我已经依国主之命,在战后立即派兵支援司徒。羽司马可同去,到时再做决策也无妨。”

羽恭轻轻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那些曾一同作战的农兵,便飞速奔向司徒府。

…………

“闹剧差不多该结束了。”荀仪把剑递给司徒,笑道,“有劳司徒了。”

司徒一阵苦笑:“国主,臣可不是羽司马啊--”

荀仪笑着看向杀气腾腾的虞官部下:“汝等,还未明白吗?”

这时,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她看了眼荀仪,随即挡在两方之间。

“小姐,这是何意?”

虞官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兵败。白羽正在向这里赶来。”

那从黑色面纱下传来的空灵声音,却让双方为之一震,只有荀仪瞪大了双眼,看着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

不是,没个人来吐槽一下吗?为什么突然冒出个人来?还是我沉睡太久,这种东西已经很常见了?

“不,不可能!”

虞官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全然不顾,转身看向荀仪。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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