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盲贼(2 / 2)

这次唐立垂下了剑,也不言语,他方才确实是没有用心地去练剑。颜作乐也不知是从哪里摸出了两粒药丸,轻轻地摇了摇唐正:“别装了,快吃下去。”唐正眼皮也不抬一下,但仍是张嘴咽了下去。颜作乐站起身来,粗声粗气地道:“可惜我不懂你们内功的法子,要不然……”

当颜作乐转身面向唐立的时候,唐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颜作乐却是冷笑了一声:“你是怎么在他旁边的?定是你个小子拖累了他,现在修理你尚不妥,待明日一早……哼!”唐立听得怒火中烧,已经巴不得扑上去砍他几剑,可颜作乐的武功到底是摆在了那里,就是十个唐立上也无济于事。

他说的倒也没错,确实是我碍着了唐正。想到这里,唐立握紧的剑尖微微地打着颤,唐正轻咳了一声,颜作乐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也坐下来盘腿运功。唐立用力地呼吸着,“嚓”地一声收了剑,险些划伤了他自己的指头,他也学二人般盘腿坐下,心里颇有些难过地想着排除杂念,入定运功。

天亮的时候,唐立是被一束光给晃醒的,这束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射在了唐立的眼睛上,他躲开这束光,伸手捏住了封剑的剑锷后,伸了个懒腰——他站起来的时候全身关节咔啦作响。

“接着!”

一道声音传来,唐立循声转身,只见一物飞来,唐立伸出双手,便接了下来,显然是掷东西的人用了巧劲所为,这倒也不失是门功夫。唐立抬头一看,掷东西的人不是颜作乐又是谁?唐立掀开手中油纸包着的东西,看见是张油腻腻的大饼,夹卷着些肉和葱。若是寻常,唐立只嫌它又油味道又冲,但现在他是饿了一晚上,这手里的东西着实成了美味佳肴。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唐立犹疑了一下,看见唐正端着只钵盆,里面像是有白粥一样的东西,唐正在喝的时候,略微地点了点头。这下,唐立只感激地看了眼颜作乐,就啃起了大饼来。

等唐立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颜作乐踏步过来,朝着唐立道:“吃了我的东西,也该清清账了。”闻言,唐立差点噎住:“什……什么?这不是你……”“我是让你拿着,可没让你吃。”颜作乐咧嘴一笑,唐立侧头望了一眼唐正,唐正没言语,他喝完了东西就恢复成盘腿打坐的模样,仿佛又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颜作乐不用顺着唐立的目光看,也能感觉出唐立不说话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他笑了一声,道:“这样,你来陪我过上几招,我若是过瘾了,便当做请你吃了饼。”

也不问唐立如何,颜作乐先攻了一掌,唐立缩身一躲,右手慌忙地去拔剑。颜作乐只在心中“啧”了一声,心想这小子功夫到底是要比唐正差远了。若是唐正在此,不拔剑也要先卸开他的掌势,如让使掌的人前几招打出了感觉、占住了势,到后面其掌力大盛的时候便更为棘手。

然而颜作乐并没有要催急掌力之意,他是想摸清唐立武功高低,没想杀了他。唐立长剑在手,脚步就不往后退了,朝着颜作乐掌心、面门和胸腔疾刺数剑。颜作乐只在心中哼了一声:这些招数倒是阴损得很。唐立猝不及防间使出的剑,是剑法虚浮、剑剑落空。颜作乐压根不用凝神去听,都能够辨别得出唐立剑使往何处。

本想打慢些许,让唐立好发挥出实力。颜作乐踏后一步,让过了冲他胸腔去的一剑,忽而转念一想,双指闪电般探出,夹住了封剑剑身。虽然颜作乐是用双指夹住了封剑,但唐立却感觉封剑给铸进了铁山里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抽剑,剑的那头都是纹丝不动。唐立一急,右手就使上了功力。原本应该是功力不断流入封剑,然而,此时却有功力自外部而聚于封剑剑身之上。

也就在这时,颜作乐“咦”了一声,双指松开,急急地往后面退了数步,满脸惊诧和不解。唐立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双目紧盯着颜作乐的胸膛,他缓缓地踏出了一步,在另一只脚落地的瞬间,提气陡然一跃,右手平平地递出一剑,剑上金光一闪,数道剑气盘旋着如凤凰利喙,直刺入颜作乐胸膛,颜作乐倒也不慌,身子猛地向后一跃起,右掌直直推出,掌风大盛——其掌力实是已到了收发自如之境。

掌风遇到剑气,发出极刺耳的破空响声,之后,便如一个顽童憋足了气,一口吹得满空金粉一般,掌风剑气二者一同消失。

一招化去,颜作乐落地时稍稍拿定了桩,凝神想从那声巨响后听见唐立移动的声音,也就在这时,两道剑气劈来,颜作乐听得分明:剑气来处略有不同,当是那小子接着剑气破空声响时走动的缘由。一念之间,剑气已经逼近身前,颜作乐侧身避开。

刚想听清唐立人在何处时,又有几道剑气袭来。唐立将颜作乐方才的动作瞧得分明,而他就是要挑颜作乐躲避的时候使剑,好让源源不断的剑气破空声妨碍颜作乐,使其听不见自己的衣衫翻动和他轻功点地时发出的声响。

从剑气判断,颜作乐知道唐立是越来越近了,他稍作沉吟,不再后退,只是躲避着剑气,唐立挥剑越多,离他就越近,他也就越容易听清唐立的喘息声响。为此,颜作乐还要克制住自己,漏去七八次能够逼退唐立的机会。

就在唐立离颜作乐不过几步时,唐立劈出最后一道剑气,就站立不动了,他盯着颜作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已离你不过三步,举剑就能取你性命。”闻声,颜作乐愣了一下,心中回道:你这小子以为离爷爷近就能轻易取你爷爷的命了?他手中扣着一粒方才翻身避开剑气时从地上摸来的石子,若是真有人能像逃离般贴近他的身边与他缠斗,他定教这粒石子从那人咽喉入而从后颈出。而若唐立真的近身了,他便用石子来弹开唐立手中那柄封剑——他自信凭借自己的指力能够做到这点,也好教唐立瞧瞧他的本领。

但是现在唐立在三四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还要回剑入鞘,反倒显得颜作乐是即将要败在他的手上,而唐立是好心地先收了手。颜作乐看不见唐立表情几何,只听见唐立收剑入鞘的声音和一声“承让”,就知道不能再死缠烂打。颜作乐仰头大笑了几声,将手中石子在谁也不留意之际弹远,方微微点头:“武功了得,剑法也不错,嘿嘿。”

当然,唐立是不会留意到那粒能随时震开他手中封剑的石子被颜作乐弹了去的,他只当是这几日武功又有了长进的结果。而颜作乐自然也不会与一个小孩计较这些事情,对于败给了一个小孩,他也并不十分在意,全当此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到了中午时分,唐立又吃完了颜作乐带回来的食物后,颜作乐方凑近他,问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要到这里来。唐立见唐正未曾同颜作乐言说过这件事,而且也尚未恢复过来,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望着唐立犹疑的神情,颜作乐嘿然一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唐公端为何会与我这等人来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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