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府邸(1 / 2)

手掌甫一触及唐正的胸口,赵孝永便觉拍中了一块硬物,还没想出那是什么时,唐正的指尖就点中了他的喉头,赵孝永一口气上不来,眼前发黑,强烈的不适感让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捂住喉咙干呕。

看着赵孝永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唐正定了定神,调匀了功力流动。方才虽有长剑剑柄替他阻住了一些力度,但毕竟还是用胸口来硬接下来的,功力难免会受到阻滞。唐正抽出长剑,顺势用剑鞘连点了赵孝永身上几个穴道。

也就是在唐正点穴这一会儿,近十个甲士围了过来。唐立持剑缓缓后退,想出声问唐正现在该怎么办,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这些士卒披挂着甲胄,手握短刀而非长矛,唐立自知这些甲士就是站着不动任由他用剑劈砍,封剑也难砍透盔甲,而这些人的短刀,在这个厅中可就比长剑便捷多了。

若是这些甲士一拥而上,单凭唐正两人,长剑两口,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唐正扶起赵孝永,让他先舒服地坐在一边:“大人,你嚷嚷的这一嗓子可就坏事了。”赵孝永颇有些气急败坏,涨红着脸,他先前自恃也学过些拳脚功夫,想来不至于会被两个毛贼擒住,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功夫胆识皆异于寻常武夫,此番实是赵孝永托大了。

几道心思一转,赵孝永脸上迅速出现笑容:“若非本王如此一喝,也难知二位武功如此了得,本王不胜佩服,如此一来,就算是本王要请二位来寻灯,也放心了不少。”唐正也笑道:“原来大人方才是要试咱们功夫,那当真是献丑了。”说着,他按剑一拜,“若大人再言请字,那可真是折杀小人了,能为大人效力,那就是小人们的福气。”

说是这么说,可剑到底是还没入鞘。赵孝永看着厅中不知所措的甲士,心里老大不高兴,喝道:“你们退到边上,把武器收起来!”听到观察使的最后一句话,唐正识相地把长剑收回入鞘。唐立盯着那些甲士挤在厅边和门口,又见唐正收剑,才将封剑缓缓压低。

兵刃都收了锋芒,赵孝永哼了一声,道:“久不运动,腿脚都麻了。”唐正笑吟吟地一把抓住了赵孝永的胳臂,将他拉了起来,赵孝永无可奈何,又自重皇室身份,虽双脚在走路的时候又麻又痛,却哼也不哼一声,只是闭目强忍全身的不适感。

在走出门口,即将走下门阶的时候,唐正停了下来,拍了拍赵孝永的手臂,站在了赵孝永身前,让其背对着身后的甲士,也让他看不见甲士的动作。唐正等唐立走近身边了,才笑道:“赵王爷礼贤下士,贫道算是遇着明主了。”赵孝永强扯起笑容,心里明白唐正是想给他造势,让别人明白他赵孝永对道士看重得很,方便讨官家欢心,可那一声“明主”却是万万认不得的,便应道:“道业方兴,只盼各位能为官家的江山尽一份忠心,莫要辜负了咱官家对各位的厚爱。”

果然,原本在守着门口的卫士看他们的眼神也变了。唐正又凑近赵孝永,低声道:“可以说了吧?”赵孝永微笑咬牙道:“那妇人是川中的人,现在不便详谈,本王再派人跟你说。”唐正微笑不语,用力捏了捏赵孝永的手,方道:“不是你的东西,莫要强求,穴道半个时辰内自解。”说完,唐正大笑着后退了几步,赵孝永也跟着笑了起来,叫人以为他们讲的是什么赠吉言的事情。赵孝永又大叫道:“来人!搀着本王,本王要目送道长离开!”

一奴仆匆匆赶来,他是赵孝永的心腹,自然瞧见了赵孝永方才被点中穴道而动弹不得的场景。赵孝永倚靠着那人,却让人看来只是他的手搭着仆人。“告辞!”唐正行礼倒也学得十足像。

待唐正二人信步拐弯后,唐正走得似乎更慢了,唐立方才没听清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又见唐正如此悠哉,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说什么了?”唐正轻巧地绕开了一个水洼,望着远处淡了不少的乌云,过了一会儿才道:“没说什么,但很快就会有人来告诉我们。”

初入京城,唐立识不得路,但他能看出来唐正走的不是他们来时的路,唐正走在他的左侧,既不是在领着他走,也不是在跟着他走,唐立只能是循着长街在走,他虽想问唐正要去哪里,但唐正那副漫不经心、四处打量的神情又把他的问题逼了回去。唐立心里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我又何必问,反正你总得停下来。

可让唐立觉得不安的是,这一走就是走了快了一个半时辰。唐立觉着他们实已从城中繁荣的地方走到了极偏僻之处,四周的房屋虽然朱门高瓦,却也不难看出这些府邸都少人打理,以至于呈一片荒凉的景象。

而此时,唐正似乎是在用眼睛数着宅门,当他们走到一座宅邸门前时,唐正停了下来,伸手推了推唐立的后背:“翻进去。”唐立只觉莫名其妙,他抬头望了一眼唐正,唐正似是不耐烦地看着他,可唐立觉得他又像是没看着自己。

往常唐立疏于习练轻功,因此他的轻功功夫实在是稀疏平常,上树揭瓦之类的倒是能,但面对这高墙,却有些为难他了。唐立走到墙边,用手蹭了蹭墙,表面的白灰便剥落了几块,他叹了口气,后退数尺,快步跑到墙边,提气轻身往上一蹿,直到身子即将往下坠的时候,唐立将双手轻轻按在墙上,忽而用力往下扒,大块的墙皮被他扒落,唐立的身子却在往上升,他的手堪堪搭在了墙的上檐——那里恰巧崩坏了一块,露出了平整的砖块,最后着实是花了不少力气再攀上屋檐,而后贴墙卸力而落。

待唐立落地之后,听得唐正“啧”的一声,唐正轻功比唐立高上许多,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翻过来,唐立自知轻功差劲得很,被唐正讥笑几句也是正常。

然而唐正并不像唐立想的那样开口讥讽,只是淡淡地道:“进来吧。”“这是你家啊?”唐立想也不想地道,唐正道:“不是,这京中原是有许多官员兴建房屋,只是后来这些房屋都被闲置了而已。”唐立感觉他话是没有说完,可唐正就这样止住了话头。

这屋子是长年无人清扫,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地上也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厅中唯一的物什就是一张缺腿的雕花木椅。唐立皱眉打量着这厅中的情形,方才他踏步进来的时候,带起了一圈灰尘,唐立宁愿死在外头,也不愿在这里走动。

这时,唐正开口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寻些东西来吃。”说完,他就大踏步地离开了,留唐立在原地。唐立追了一步,想说他也要去,然而唐正的身影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倏忽地就不见了。唐立垂下了手,心里却对唐正的轻功佩服得很。

和唐正相处了几天,唐立每日都觉的汗颜,无论是在剑法上,还是说是在身法上、驭火术上,又或是在遇事应变上,他都差了唐正一大截,这些差距,难道真是他们间短短的八九年能够学来的么?

叹了一口气后,唐立自觉不甘,从腰间解下了封剑,拔剑在手,挽了个剑花后,他凝息疾刺九剑,剑剑翻飞剑气,唐立揽剑又一挑,九道剑气便随着这一挑而出,长剑定在半空,却将地面的尘埃尽数荡了起来。若是唐正来刺这么一招,他的剑气能把椅子都掀翻。唐立心里想道,他游剑近身,挑拨刺削,尘埃久久不落,沾了唐立一身,可现在他的眼前就只有唐正舞剑的身影,他是多想跟上那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动作,可是越用力挥剑,那身影就越加快动作,唐立大叫一声,封剑平平削出,那残椅便成了上下永不再连的两截木头,唐立已是在无意之中使出了一招二分明月,而这,也是泷月剑法里的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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