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7（1 / 2）

之后我们没再见过面。他一直很忙，偶尔我会打个电话，也就两三分钟，只够互相问下近况怎样。他说他偶尔也会想一下如果我还在业内会有怎样惊人的成就，但转而又说我现在这样也挺好，xx局未来发展不赖之类的。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在这世上我早已与无数人结下了深厚的羁绊，不是我想摆脱就摆脱，想消除就消除的。张海关舍不得，张起灵做不到。

数年前，当失去一切的我刚睁开双眼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我谁也不在乎，怎样也无所谓。我是这么想的:“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当看向镜子里的面容时，我会怀疑世间是否真的有这个人存在，或许只是一个幻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想法已悄然消散，埋入过往深处。

是什么时候呢？是我第一次叫出“父亲”的时候，是老师坚定不移选择相信我的时候，是我看到医馆少年灿烂笑容的时候，还是我与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一次相逢的时候？

“师兄……”我迟疑地叫到，补完未尽的话，“多谢师兄挂念。”

我们两个开始真正心平气和的谈话。我不再冷嘲热讽，他也不假意试探，高尚的师德师风感染力如此之强，能让两个彼此不对付的陌生人放下偏见，跨越隔阂，一见如故。

“那谈谈正事吧，警官——”我注意到他脸上的微表情，失笑，“那，师兄？不太好吧？”

他笑了，眼角皱纹明显，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欢乐。他指了指大门:“踏过这个门，咱们再各论各的。”

“好。”我正色道，“那么，请警官为之前的行为解释一下。”

谈到这个，他也严肃了起来:“我一开始只是对能一眼发现摄像头还能徒手捏碎的人有些好奇，想看看能不能招揽。安然——就是把你带过来的那傻小子，我徒弟，向我描述了下当时的所见所闻——”果然!

“我发现，”他看了我一眼，“你与几十年前的通缉犯，长相，气质，手法都非常相似。”

青年神情震惊:“啊？!”他急切开口:“警官，这话不能乱说，我祖上三代都是大大的良民——我大三就入了党的，政审肯定合格!”

“我知道。”他又笑了笑，“你的资料非常清白，在校风评极佳；而且，能成为刘老师的弟子，还是关门弟子，那肯定做好了第一条——”

我接过他的话茬:“做事前先做人。”

我们相视而笑。

“但资料也会有伪装的可能。没亲眼见到你面前，我放心不下。”他神情严肃，“我接下来问你一个问题，涉及你的隐私，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我提起了心。

“你身手很好，是在哪里学来的？”

吓我一跳，以为他会问我是不是我爸捡来的。

我坦然答到:“我不记得了。警官，你该查到八年前我经历了一场车祸，重伤昏迷。醒来后，我忘记了一切。我爸由于过于悲伤，患上了ptsd，现在我都还在不断找医生给他治病。”

“……失忆？”他喃喃自语，片刻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抱歉。”

“也就是说，你对于八年前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是吗？那你的……”

“应该是八年之前，也就是我十六岁前就会的。但是，我把这个也忘了，是这几年见义勇为了几次，我才发现我身手不错的。”我笑笑，“我问过我爸，他说我一直很有活力，小时候还被送到过少林寺，或许是因为这个？”

“是吗？”他若有所思，“难道……”

“难道给我打童子功的那个师傅是通缉犯？他出家做和尚了？”我开着玩笑。

“这说不准。”他摇摇头，“但我相信老师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我是无辜的，你们这样试我并不妥当。”我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拿卷宗的事试探我，就当我配合警方调查好了。”

他刚想说什么，我直接截住话头:“现在，可以由我来问问题了吗？”

他噎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之前给过……”

“不要说之前给过我知道的机会!这是犯法的!你们没有经过正规流程与申请就这样做，考虑过我的后果吗？”火药味重新弥漫在空气中，我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承担教唆错误的后果。”

“警官，八年前的车祸到底是怎样一场蓄意谋杀？”我面容平静，语气和缓，只是放在桌上的双手握成了拳，“请您告诉我。我和我的家人需要它。”

顺便给那场车祸定了性。

他叹了一口气:“我不……”

“挑能说的说。”我诚恳地望着他。

“唉……”他长叹一口气，“有些事，不说是为了你好。我们尚不知道凶手为什么会找上你们，贸然把真相告诉你可能只会给你带来危险……”

我在他说完“为了你好”的那一刻，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揪着他领子怒吼“你连卷宗都敢让我看，事实却不敢告诉我，就是怕担责”之类的话，但我硬生生忍住了。然后我很快发现——

他没否认!

车祸，就是蓄意谋杀! “你该知道，我母亲已经于这次车祸中丧生。”我面色冷了下来，“警官，你们后续的调查可以找我，我能提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