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5（2 / 2）

他石化了似的坐在原地，我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他如梦初醒，叹了口气:“有愧恩师，学艺不精，哥，我怎么就把不到你的脉呢？”

“下次努力。”我简单安慰了他一句，看了下时间，走出了医馆。

“下次我叫师傅来，师傅肯定行!”少年在我身后喊。我回头，少年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如夏季的阳光一样灿烂，活力飞扬。

可是，一年半后，一夜之间，那家医馆突然消失了。明明前一天下午我还跟少年照常打了招呼，可是第二天我去看时，整个医馆都已经消失了，招牌都被拆了下来，只剩下几个装修工人在上下忙碌。

我问了周围的商铺，他们都说今早医馆就没开门，中午不到就开始装修。

“那……有说是倒闭了，还是搬去哪了吗？”我不死心地问。

店主纷纷摇头。

从此，我再没了他的消息。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很快，那地方便又开了一家火爆的饭店，夫妻俩为人和善，口碑很好。

没有人再记得曾经那家刚开业就被砸的医馆，没人记得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笑的少年。

少年曾跟我说过他的身世，说他祖籍四川，从小无父无母，被师傅收留，跟着他四海为家，行医为生。后来师父年纪大了，想安定下来，他们就来到了这座城市。

“那……开业时？”

少年涨红了脸，呸了一声:“就是对家找来的!我师父医术很好，总引来一些心怀不轨、医术不精的人嫉妒!”

他跟我谈起当初我为他拾起的银针:“那可是有年头了，是我师父，不对，我们门派的命根子，门人弟子需以命相护!”

“可惜……”他的神色渐渐变得难过，“我也是听师傅说的，二三十年前，门中弟子四散，门派就此凋零。我师父抛下一切，护着那针逃亡，一直是孤身一人。他以为门派绝学将就此失传，直到十几年前收养了我……”

“是仇人上门吗？”

“不是……”他有点沮丧，“据说是大环境，但我问什么叫大环境，师父又不告诉我……”

“所以，你想将你的门派发扬光大。”我认真地注视着他。

少年一愣，眉开眼笑:“还是哥哥最懂我!”

“你针法很好，有没有想过去大医院？”

少年坚定地摇了摇头:“违背祖训，不可。”

下一秒，他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烦躁地挠了挠头:“什么祖训不祖训的，我师父也想改革创新，但是……但是，就是，资格证考不过嘛!”

他掰着指头数:“我师父尝试过去考证，从三十岁考到六十岁，英语那一门死活过不了，拿不到证，就没法子行医。我呢，倒想考了，可我、我也没念过书呀。我识字，写字，寻药制药，都是师父教的……”

少年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毛笔字，是隶书，工工整整，不像现在的医生一通龙飞凤舞。

“那我教你英语吧。”我想了想，“我在家里找找，明天，我带一本书过来，从最基础的教你。”

少年惊喜地看着我，有点不敢置信。片刻后，他一声欢呼:“哥，你最好啦!”

我提着沉甸甸的两包药材回家了。

少年……会去哪里了呢？

我整理着来不及送出去的高中课本，心想。明明也想安定下来，明明有着那么大的梦想，明明英语课本还摊开在桌上，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是又随着师父四海为家地漂泊了吗？

鬼门十三针……是治愈精神病的针法，最诡谲、最神奇、最尖端，近乎失传。

承诺……还作数吗？

当时，我和我爸身体都很好，去他的医馆从来不是为了抓药，虽然总会提点饮片回来。

能治，鬼门十三针绝对能治。

这是一条有较大希望的线索，我得去找他。顺便……去问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