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5(1 / 2)

我有些茫然地停下脚步。平和了不到一年的心情,再一次产生了有些暴虐的情绪。没有生死之间的极度警惕与狠戾,只是单纯的一丝愤怒,想……揍他们一顿。

我曾被教导,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他们与我也毫无关系。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无法根据现在看到的一点情况就判断是非,这种情况不能动手。所以……我该控制住我心中的情绪,什么也别做,拔腿就走。

拔腿就……走不了。

就……走不了。

对了,报警!老爸说过不能动手解决就报警!

好,报完了。我什么也没做,完美。

但是……我看着那个气势汹汹走来的大汉,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杀气。

我肌肉条件反射的紧绷。我不觉得这时候我该继续袖手旁观,毕竟我是正当防卫,对吧?

于是,他飞起来了。

我双手揣在兜内,老爸说过这样不好,我却总也改不过来。我从容朝过于惊呆而停止斗殴的众人走过去,他们自觉为我让出一条路。

我走到呆愣愣的少年面前,俯下身去,为他捡起地上散落的十三根银针,放到唯一完好的桌上,同时心里赞了一句“好针。”

我转过头,问了句:“继续?”

众人拼命摇头,武器霹雳乓啷掉在了地上。

我又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店铺,想起上午翻到的书,回头补充了句:“记得赔钱。”

心里暴虐的情绪果然没了。

我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当天晚上,我和老爸请左右邻居在楼下摆了桌大餐。有保安来赶,几分钟后他和我们一起举起了杯,半小时推杯换盏后,他开始和醉得不省人事的老爸称兄道弟,醉眼朦胧地开始讲述他那不成器的儿子。

“嘿,老弟啊,我跟你讲啊,我,我那臭小子就是没你们争气,嗝……”他打了个酒嗝,“我当年,没念上书,就读了五年小学……我只能当保安,我不想孩子也走了老路……我都说要考大学,读大专,本科,他不听啊!高中毕业就瞎混了,乱花钱,我一个月一百块工资,全被嚯嚯了!最近还说要‘下海’……哼!下海干什么?摸鱼吗?”

我没怎么喝,吃饱后默默替他们收拾残局,但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两三天后,街坊们开始谈论那件我抛之脑后的事,四处找寻着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

我完全没察觉是我,直到警察带着那少年和一位老者找上门来。

我爸笑的很开心。我家挂上了第一面锦旗。

原来……这就是报警的意义。我默默地想着。

从此世界上就多了位遇事就报警的社会主义遵纪守法好青年。

少年给了我一张很简陋的名片。他趁着老者不注意,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郑重承诺以后只要是我亲自来,抓药治病一律免费,他行针已得老人八分真传,飞针、灵龟八法、桃花九针不在话下……五年以内,他一定可以练成——他把声音压的极低,要不是我听力好还压根听不到——“鬼门十三针。”

“只有这种针,我只能为完整你施一次,之后再给钱也不行……当然我不是说要你的钱。”少年偷偷看了眼老者,有些慌张地回过头,“不能再多啦!”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只能“完整施一次”的原因不是什么门规祖训,而是……他只能施一次。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少年所能做出的最纯粹也是最郑重的承诺。

“不必。”我把名片往回推,想了想我爸平时教我的话,有些生硬地说道,“做好事,不求回报。”

“你就收下吧!”少年近乎强硬地往我上衣的口袋里塞,低声说到,“这是我背着师父偷偷做的。”

说完,他拉着他师父一溜烟跑了。

我愣愣地待在原地,我爸喊我时,我掏了出来,迟疑地开口:“……名片。”

我爸看了几眼,突然高兴地说到:“小关,你有朋友啦!”他想揽住我的肩,我下意识躲开,他也不失落,眼里放着光,絮絮叨叨:“以后一定要多走动走动,那孩子看上去也实诚,和你又差不多大,一定能玩到一起,你还能认个弟弟……”

但是,我没事去医馆干什么呢?

我把名片随手放到了一边。但以后我从图书馆回家的路上,总能看到生意依旧平淡的医馆里少年一个人坐堂,他总会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喊我一声哥,有时会送我点酸梅汤干橘皮什么的,我也时常以朋友之名在医馆没人时送他一些水果和书,否则被认为受贿就不好了。

有一次,他自告奋勇帮我把脉。我那时并不知道我心跳与常人有多大不同,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只得同意。

然后他愣了,说笑的神情渐渐严肃,两三分钟都没有动。

他皱着眉又把了下自己的,又来把我的。 这下,表情变得迷惑了,不一会变成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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