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千金散尽18（1 / 2）
师兄弟二人折而向北，又赶了一天的路程，天黑之时，离落日城已不足五百里。这一路又是马不停蹄，未曾歇脚，又累又乏，眼见夜幕降临，见到前方山道旁有一处破旧的驿馆，云殿欢心想：“陆师弟刚历恶战，又中了那恶煞的业火之毒，不宜劳累，得让他歇息歇息才行！”便招呼陆无双在此处歇息。
担心陆无双肩上业火之毒尚未全清，云殿欢又替他清理了创口，重新敷上了南无门中的疗伤圣药百灵清露，这才回房歇息。
躺在床上，伸手从贴身处取出一本黄皮裹着的册子，正是恩师交给他各路飞羽使的名册。此番出门之时，为防事情紧急，他便将这名册随身带了出来，其中名录虽早已烂熟于胸，此番又不甘心地将名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仍是没见到关于“无影剑客赵银楼”的记载。
云殿欢心中疑惑不已，暗想：“难道当年赵银楼违背命令，恩师即将他的姓名从这名册上革除了？”耳际不断响起洪宇的那番话：“那个大恶人，就是这飞羽令的主人……”想起恩师变成了他人口中的“大恶人”，更有什么‘天大的隐秘’，心中犹似翻江倒海，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陆无双孤身斗双煞，经历一场恶战，加之有伤在身，早已疲乏，幸得师哥就在身边，心中踏实，这一夜睡得极沉，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刚洗漱完毕，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先生模样的男子闪身进了屋内。
陆无双一惊，低声喝道：“谁？”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师弟，连我也认不出来了么？”正是云殿欢的声音。
只见云殿欢换了一身灰白长衫，发上挽了一块书生方巾，唰的一声，手中铁骨折扇撑开，在胸前轻轻摇了两下，加上他本身就带了几分书卷之气，这一下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陆无双不由一诧，问道：“师哥，你怎么这幅打扮？”
云殿欢嘿嘿一笑，掩好门，从背上解下两个包裹，将其中一个极为沉重的黄布包裹轻轻放在桌上，将另外一个黑布包裹丢到床上，说道：“若那无名信背后真有阴谋，落日城中此刻只怕已是枕戈以待，设好了埋伏等着我们去钻。虽说你号称‘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武林中极少人见过你真实面目。但这无邪剑在玄天之巅试剑石上可是矗立了数百载光阴，识得这柄剑的可大有人在，只怕你武功稍微一露，明眼人便既猜到你的身份了。如此一来，敌明我暗，实在于你我不利。若是你我乔装改扮一番，叫人认不出来，那可就方便得多了。”
陆无双道：“如此甚好，还是师哥考虑得周到。”
云殿欢嘿嘿一笑，说道：“我知你素爱干净，这些衣物粗陋，自然不对你的胃口，但事急从权，你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陆无双道：“这个不打紧。只是我不善乔装，还得劳烦师哥相助才行。”打开包裹，只见其中除了两套粗布衣裤、一双鞋袜以外，竟然还有一丛盘扎的虬髯，不由好奇，心想：“师哥来去如风，一大早赶去买两套衣服自是不在话下，可这胡须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云殿欢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将包裹中的衣物都倒在床上，挑了一套黑布衣物，递给陆无双，说道：“就这个了！”待陆无双换上，拿出那丛假须，给陆无双粘到了脸上，又从一个小瓷盒中抹了些泥膏涂到他脸上。陆无双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何物？
待得陆无双装扮完毕，云殿欢提起桌上的黄布包裹，指了指窗户，道：“我们就不走大门了！”身子一提，纸鸢一般轻飘飘地从窗户荡了出去。
陆无双心想：“好好的大门不走，为何要跳窗？我们又没做贼！”却也只好提起无邪剑，紧随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脚刚一沾地，就听见驿馆中有人高声大叫：“伙计！伙计！昨夜是不是你把老子的黄金偷走了？好哇！你居然敢开黑店，看老子不把你这个店给拆了！”
另一人杀猪一般嚎叫道：“啊……老子的胡子怎么不见了？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直娘贼，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又有人叫道：“我的头发也没了。咦，韦驼子，你怎么变成光头了。”
“他奶奶的，我们怎么都变光头了……”
陆无双一惊，登时明白了身上这身行头的来历。
云殿欢听见大骂，也不着恼，只哈哈大笑。
原来他昨夜一心想着赵洪宇所说往事，思绪如潮，直熬到半夜，刚浑浑睡去，却听见一伙人大吵大闹着前来投宿。
那几人正好住在云殿欢隔壁房间，只听见啪的一声，似是有人将一包沉重的东西往桌子上重重一摔，说道：“他奶奶的，哥几个拼死拼活，折了几个兄弟，好不容易悄悄干上这一票，本以为能发上一笔，这回倒好，非但这八百两黄金要拱手送人，还把哥儿几个的老本也蚀了二百两进去。”
另一人道：“我说韦驼子你就少抱怨几句吧。事到如今，咱们除了舍财免灾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黄金没了，咱哥几个今后还可以再捞，命若是丢了，那可就永远也捞不回来了。”
另有人接过话茬，说道：“程老三说得对。如今看来，还是杜先生有先见之明，先前我们商议暗中干这一票的时候，杜先生就十分不赞成，果不其然，咱们还没干几天，这事就给人捅了出去。如今全寨都知道我们几人干了私活，吞了这批红货，若不趁早开溜，等到大寨主派人来拿我等问罪之时，我等岂能还有命在？”
一个尖锐的嗓音道：“都怪万正元这厮，心慈手软，留下了活口，这才让此事泄露了出去。”
“放你娘的狗屁。朱贵，你自己当时贪生怕死的，事后怎么反倒赖起老子来了？你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
有人连忙打圆场，说道：“老万，消消气，消消气。如今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生死相连，又何苦动刀动剑的。”
那朱贵道：“万正雄，别以为老子怕了你……”唰的一声响，正是兵器出鞘之声。
那万正雄道：“好哇，那咱俩就比划比划。”紧接着也是“唰”地一声，那万正元也拔出了兵刃。
忽然间只听得啪啪两声，两人各自中了一记耳光，摔倒在地，撞到了桌椅，兵器脱手落在地上，震得乒乓直响。
“够了！”一个十分粗狂的声音一声怒喝，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窝里反，不想活了吗？事到如今，大家只有拧在一起才有活路，若是还有哪个胆敢挑事，我王麻子第一个就先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