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千金散尽18（2 / 2）

云殿欢听得他声音充沛，显是修为不弱。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各自挨了一耳光的朱贵和万正雄也都默不作声，显然他二人对这王麻子颇为忌惮。

只听那王麻子又道：“杜先生，你说我们几个就这样去，‘婆婆’当真愿意接纳我等嘛？据我所知，她老人家先前派人到黑风寨，想将黑风寨收归麾下，却遭到了大寨主的拒绝。”

云殿欢听见‘黑风寨’三字，心道：“原来这伙人是黑风寨的恶盗。他们坏了黑风寨的规矩，自知性命不保，于是叛离了黑风寨，前去投靠那位‘婆婆’。”

一个阴气沉沉的声音回道：“我料想此事有七成胜算。”

王麻子又道：“才七成胜算么？”

“本来连五成也没有的。”那杜先生道：“这些年婆婆虽然一直招兵买马，但据我所知，能被他老人家瞧上眼的，都是一些武功绝顶的人物，若论这一点，我们这些人中除了王大哥你以外，其余兄弟手上这几下只怕还不够资格。但婆婆若还想吸纳黑风寨，我们几个此番真心归顺，她老人家若是拒绝我等，那么黑风寨中便无人效仿了。何况我们又携了这一千两黄金的重礼，这才多了几分成算。”

听到此处，云殿欢心中大奇。心想：“黑风寨匪众数千，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不乏绝顶高手，是以多年以来，黑风寨虽遭受正道围剿，却始终屹立不倒。这位‘婆婆’是何许人也？竟然企图将势力庞大的黑风寨收归麾下。”

那几人商议了一阵，又叫来店家，要了些熟食和几大坛烈酒，一顿胡吃海喝之后就没动静了。过不多久，鼾声便隐隐传了过来。

云殿欢轻轻打开窗户，身子一提，壁虎一般贴着墙壁游到了他们窗下，掌中劲气一吐，悄无声息地震开了木窗，轻轻一纵，已无声无息地到了他们屋中。

目光一扫，见那伙恶匪共有八人，床上躺着一个大汉，那大汉极为魁梧，手长脚长，一个人直将整张床都占满了。厅中的桌凳拼到一处，睡了三人，另有四人无处可挤，只好歪七扭八地睡在地上。

屋中灯火未熄，酒气熏天。众匪个个鼾声如雷，睡得犹如死猪。

瞥眼见到床上那大汉虬髯蓬发，满脸豆大的麻子，身下压着一个大黄包袱，云殿欢心想：“此人定是王麻子了。别人睡在地上，你一人睡一张床，太也霸道了。”轻轻走了过去，正要将那包裹取走，却没想那王麻子虽然鼾声最大，却极为警觉，包裹轻轻一动便已惊醒，惊道：“谁？”身子一翻，抓起手边一柄黑黝黝的大板斧，照着云殿欢的脑门就劈了过来。势大力沉，果然修为不弱。

云殿欢身子一侧，一记覆雨翻云掌凌空拍出，王麻子身躯一挺，想要躲避，却不料云殿欢掌力半空中竟势道一变，成弧线绕到他脑后，拍中了他后脑。

王麻子顿时两眼一黑，又载倒在床上，右手一松，手中那柄大板斧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响动极大，另外七人纷纷惊醒，云殿欢身子一晃，双掌翻飞，不待他们反击，霎时之间已将七人拍倒。

云殿欢不是好杀之辈，这八名匪盗虽然罪大恶极，却也不忍就此取了他们性命，是以出掌之时力道甚轻，只是将八人拍得晕了过去。

见众恶匪东倒西歪，云殿欢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这几个贼子，平日打家劫舍，尽干坏事。今日落到云某手中，定要你们吃些苦头。”左手伸出，将地上一柄金背大刀吸入手中，唰唰唰，刀光闪过，将八名恶匪的头发和胡须都削了个干净。这才取走了那一包黄金，顺带把那王麻子的胡须也借了过来，粘到了陆无双的脸上。

云殿欢回头看了看陆无双，只见他一身粗布黑衣，头发披将下来，加上一圈黝黑凌乱的虬髯，直将他面貌遮住了大半，能看见的，也只有黄豆般大小的‘麻子’。无邪剑也裹上了黑色的布条，换了颜色。与他平日里高贵儒雅，风度翩翩的模样直有天差地别，完全变成了两个人，任谁见了只怕也不会将他跟那俊朗无双、名满天下的神龙公子联系到一起。心想：“若是将这无邪剑换成板斧，就与那王麻子有八分相似了。若世人看见‘神龙公子’这副尊容，只怕难免要大失所望了。”想到此处，顿时觉得甚为有趣，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得身后驿馆中传来一阵乒乓破门之声，想来定是那伙恶匪正在四处寻找店家索要黄金，他们又怎会知道那店家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云殿欢昨夜制住众匪，将那一千两黄金取走之后，当即拿出二百两给了店家。那店家是一对年过六旬的老夫妻，驿馆偏僻，本就没什么生意可做，又时常碰见恶客白吃白住，早就无心经营了，这一下得了这笔巨财，自是喜出望外，连夜就回老家安享晚年去了。

师兄弟二人当即避开大道，捡小径，直奔落日城而去。这一路上，遇见穷苦之人云殿欢便给一锭黄金，看见房屋破烂的，也扔一锭。待赶到落日城外，八百两黄金的巨财还剩下最后一锭。

云殿欢看着面前古老的落日城，将那金锭拿在手中抛上抛下，心中总觉得若是不将这最后一锭黄金送出，难免有些美中不足。“可是送给谁呢？”

与陆无双并肩，一走上通向城中的青石桥，就见到桥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几步走近，原来是个乡下打扮的老太婆，一身粗衣，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身后倚着一根竹杖，面前的竹篮里盛着七八枚鸡蛋。

或许是因为落日的金辉有些刺眼，亦或是因为她年事已高，体力实在十分有限，那老太婆卖着鸡蛋，竟然倚着栏杆打起了瞌睡。

听见有人走近，老太婆睁开眼见，用那双朦胧无神的目光打量了云陆二人一眼，低声吆喝道：“客官，买鸡蛋吗？新鲜的土鸡蛋，只要一枚大钱一个。”

“都这么大的年龄了，还要出来摆摊，真是个苦命的人。”云殿欢心中一叹，蹲下身来，将最后一锭黄金放到了她面前的竹篮中。

老太婆看见黄金，登时一惊，说道：“唉哟！这么大的金子，老婆子这里可兑不开，客官还是给散钱吧。”又打量了陆无双一眼，问道：“客官你们是要买一个还是两个？”

云殿欢笑着道：“找不开那就不找了。婆婆，你将剩下的这些鸡蛋都卖给我吧。”

那老太婆闻言却是一怔，嘿嘿一笑，说道：“要这么多，你吃得了吗？”将那锭黄金从竹篮中取出，又向云殿欢递了回来，说道：“客官可不要和我这个老太婆开玩笑了。”

云殿欢心道：“想不到这个老婆婆如此实诚，竟然不愿意占这份便宜。”站起身来，向那老婆婆说道：“婆婆，这些钱就当晚辈孝敬您老的，天色已晚，快回家去吧。”

“这……这……这怎么行！”那老太婆一愣，正欲推却，云殿欢已和陆无双向城中走去了。

临进城门之际，陆无双忽然回头望了一眼那老太婆，眼神中颇有怀疑之色。云殿欢问道：“师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