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刘有业（一）（2 / 2）

常为仁笑道：“贩羊能赚多少金银，只够平你们家的酒钱罢了，我这次是要回郢城做大买卖！”

郢城是大楚国的皇都，刘有业常听得南来北往的客商说那是个流金淌银的无比富贵之地，立马羡慕道：“恭喜常爷，祝常爷财源广进哦。”

常为仁微微一笑，将一张红光满面的脸往刘有业跟前一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兄弟，多日相处我看你是个能成事的人，你就甘心在这家店里一辈子做个堂倌？我可听说这林家掌柜有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将来肯定还是要继承家业的。”

常为仁一语点破刘有业的心事，刘有业瞧着四下无人，听得林掌柜微微的鼾声从后厨中传来，低声说道：“常爷，人各有命，我刘有业祖上世代务农，如今能有片瓦容身，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肚子饿不着，也就算满足了，即使不甘，我又能如何？”

常为仁替刘有业将酒斟满，二人一饮而尽。常为仁站起身来将酒钱摆在桌上，说道：“你才十几岁的年纪，莫要言命，我三天之后就要动身离开，你如果愿随我去郢城做买卖，我虽不敢保你富贵，但比呆在这破落乡野小店定是强上百倍。我就住在镇子最东头的驿馆，你若有心，就来寻我。”

常为仁起身离开，行至店门口又转头说道：“我是常家商号的人，放心吧，不会骗你这个小子。”

刘有业瞧着常为仁离去的背影，心中已有万般念想。常家商号是大楚有名的富商巨贾，如今一个改运换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刘有业如何能不心动？

当晚刘有业思索一夜，还是下定决心要跟着这位常爷去外面闯一闯。

第二天刘有业就向林掌柜请辞，林掌柜的虽然百般不愿，但看刘有业心意已决，也只能随他。

常为仁瞧见刘有业来到驿馆，笑道：“小兄弟，我没瞧错人，前路如何，我领着你走！”

二日后，刘有业就随着常为仁往郢城而行。

一路上，常为仁有意考验刘有业，时常拿出自己贩羊的账目让刘有业核对，刘有业在林记酒家也管记账，虽有一些功底，但毕竟只是乡野酒肆的简单账目，初时瞧着常为仁的账本有些吃力。

但刘有业愿下苦功，遇到不懂之处也都向常为仁讨教，休息之时便捡起树枝在泥地上仔细演算，半月之间就将账目核对的七七八八，让常为仁颇为满意。

常为仁见刘有业少年好学，心中更生好感，就将自己的身世都和刘有业说了。

原来常为仁是常家的偏房，常家一脉大房势强，这些年来对几个偏房打压极盛，常家商号的绝大多数财产都在大房一脉手里握着。

按道理，常为仁虽是偏房，但仗着家大业大，在郢城里也能过着公子哥的生活，但他向来为人洒脱不羁，不喜在家中终日看大房脸色，处处低头，大半年前索性来到了这个偏僻小镇，避世闲居，偶尔做做贩羊的买卖，聊以自娱。

一个月前，家中寄来书信，大房家主突然患了急症，遍寻名医医治不得，竟然一命呜呼！

这大房家主从小聪慧过人，幼时早早被定下将来要承接家主的位子，所以上一代家主对另几个大房的儿子疏于了管教，各个都是吃喝嫖赌的行家里手，对于营家经商皆是一窍不通，常家长辈们都对谁人接任犯起了愁，甚至有几个建议从偏房中挑选有才的小辈。

常家主母自然不愿，多方妥协之下让主母暂代家主之位，另从各房小辈中挑选了精明强干的，各领产业经营，待日后比较业绩，再择能者当这家主的位子，常为仁就在这份人选名单之中。

所以常为仁的母亲连忙修书，不求能够让儿子承接家主之位，也盼能多分得一些常家的产业。

郢城繁华至极，即使刘有业来前已心有准备，仍然是被惊得在皇都中走路都不敢抬头，常为仁看了，嘲笑道：

“有业，抬头望路！锦绣人生就在脚下，前路都不敢看，又如何能走顺它？”

刘有业看着常为仁，心想能跟着常爷这般英雄的男子，即便不能搏得一场富贵，那也是畅快人生，不枉来凡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