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痴虫生念(1 / 2)

“怮璃!不要消失…”我不禁失声喊道,踢开绊脚的凳几,追了出去。

他们跑得可真快,拐进巷弄,就不见人影。

又跟丢了吗?我失落地扶着墙垣,大喘着向前走去。

“对不住,抱歉,都是我的错……”这是怮璃的声音?

我跑过这房屋,见那小孩正站在不远处的桥头之上,向河里倒着我们的药包。他如若单纯为药,领了药包,完全可以径直跑掉,可是他却故意停下来倒药,就像是侯准时机,专门做给我们看。

“诶!”那可是我们搭配研磨,辛辛苦苦准备了几日几夜的心血!我欲冲上前去,转念一想,又准备绕路从他后面包抄。

怮璃拦住了我,继续向他说道:“你可以向我撒气,但这药,你母亲,你家人都是可以喝的…”

那小孩不理,把纸包往下一扔,冲我们做个鬼脸,转身就跑得无影无踪。

“可怜了药材,大家的辛劳,还污浊了河水…明明就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怮璃失神喃喃道。

“怎么了怮璃?”

“啊,没事,我的问题,得我来解决…”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我不再问了,只是握着她的手。

怮璃她,还是不愿和他人分担烦恼吗?

我和怮璃走回药摊,继续收拾。恰逢阿锋夏苗归来,骑着骏马围绕我们的摊头转悠。

“听说你们首日布施啊,析王和叶家千金亲自操办,可真是百年难见,没想到还真让我给遇着了。”他笑着翻身下马,银袍玉鞍,英姿飒爽,“刚好又热又渴,此乃解暑汤药?我来尝尝。”

阿锋说着端起那小孩刚刚放下的汤水。

“等下!”怮璃急忙喊道,可阿锋手快,一碗已经下肚。

“怎么了?”我们都惊慌诧异地看向怮璃。

“啪”地一声,阿锋摔碗在地,双手捂着脖子,露出痛苦的神情。

怮璃飞奔而上,拿衣袖掩着手,去扒开阿锋的手,看他的口齿,检查刚刚拿碗的左手。

“是垠哧虫!大家都不要直接碰他!”

垠哧虫?我曾经听怮璃提起过,这好像是一种在死亡时才会散发较多毒性的虫子。因我压根不敢触碰虫子,更别说杀死,所以不大在意。但是这里怎么会出现死亡的垠哧虫呢?

“珸逸!”怮璃撕下裙摆,包扎我的双手,“毒素侵体,会红肿痛痒,请你遏制住他染毒的双手和脖颈以上肌肤,保护好自己,也不要让他人触碰到他,我立刻就回去取药。”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回头看了一眼想要涌上来带走阿锋的仆人和手下,“有机会的话先用清水冲洗伤口,珸逸,拜托你了!”

怮璃她终于……看她素青破碎裙裳的身影逐渐淡出我的视野,我第一次切实感觉到了被她信任与交付的滋味。好!既然如此,我一定要证明给她看,有的时候,信任他人,也是可以的,只要我们共同努力,阿锋一定会没事的!

“阿桂!小莲!小荷!控制场面!”

“阿锋!阿锋!”我攥住阿锋使劲乱动、想要挣脱的双手,“阿锋!请你相信我和怮璃!稍微再忍耐一下!会没事的,阿锋!”旁人争闹更甚,阿桂他们下手自有分寸,不敢逾越,恐怕也要招架不住。

“阿锋!”短短一瞬,阿锋的双手和刚刚抓挠过的脖颈,都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更别说喝了整整一碗的口腔和五脏六腑,我咬牙切齿,眼中泛出泪来。

“阿锋,我知道你向来自傲,满招损,往往遭受他人妒忌与陷害。但我现在求求你,相信我和怮璃,这毒不是我们下的,我们不想害你。我知道这样说没有根据,又很蛮横无理,但是拜托你…拜托你!暂时……”我的泪像失了堤坝的洪水,抑制不住,就要滴到阿锋的脸上。

关键时刻,阿锋翻着痛苦的白眼,蠕动干裂的嘴唇,使尽最后气力,向手下喘息道:“别闹了……”

“姜侯!”阿锋手下各个英勇神武,困惑不解。但看到阿锋一说完,就立即厌恶地闭上了眼睛,想是不喜他们嘈杂,还是停了下来。

“也别闲着,找净水为姜侯冲洗伤口!”

我们一边冲洗,一边待怮璃赶来,看她让小荷反复给阿锋灌入和吐出药物,又和小莲不断冷敷、擦抹红肿肌肤,反复三次,阿锋才渐渐舒缓一些。

“好了,”怮璃稍喘口气,“来人,备轿,送姜侯回府。”

怮璃将收拾整顿工作交予我们,上轿同阿锋一起前往姜府,以便更好看顾病情。

我们围坐怮璃房前的清黛亭,直待夜半吃仆人准备的消夜提神时,怮璃方归。

“辛苦了。”我把尚且温热的红糖板栗糕、蜜桃荔枝果脯和清心莲子汤推给怮璃,小荷自去为我再备一份。

待她坐下稍息,我问道:“阿锋如何?”

“已无大碍,夜间还有些温病,交与姜家医官料理。阿锋知道不是我们,看我操劳一日,故催我早归。”

早?搞不懂他俩的时间观念,罢了罢了,“没事就好,那毒…”我咀嚼着肉脯,犹豫道。

“你也怀疑是那总角小儿下的?”

“只是不愿相信,如此恶毒…刚才阿桂说看见阿锋有几次驷马高车,伤到过人,恐有人被碾死也未可知,我怀疑有彼缘故,才让一小孩下此狠手。”

“太巧了,阿锋每每即兴出游,行踪不定,与我们来往,相较其他子爵,又不甚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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