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怕，我会带你走的。”6（2 / 2）
看着蒲银砾真挚的眼神，郭文韬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一团棉花塞在了喉口，被吞下口的话语浸湿，黏得喘不过气。
蒲银砾的眉峰凌厉，盯着的时候总觉得压迫，郭文韬用目光描摹着眼前人双眸间混着山水的注视。他在杀人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眼神，郭文韬忽然想。蒲银砾额角的伤口不深，隐隐吊着几滴血珠，鲜红色的，刺得郭文韬想要闭上眼睛。
那样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世界里就只会剩下耳边传来的，齐子宸和周惜烨靠近目标的声音。
齐子宸和周惜烨进门的时候，餐厅里一片狼藉，有伤得严重的打手躺在地上，还有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员缩在角落，一地都是破碎的餐具和摔坏的桌椅。民.警迅速处理地上的伤员和受惊的群众，齐子宸和周惜烨对视一眼，齐子宸一个眼神，示意厨房，周惜烨点头，放低脚步，在周围民.警的嘈杂声里一步一步逼近厨房。
“我们来了。”齐子宸摁住耳后的通讯器。
“我们来了。”耳边传来齐子宸的声音，郭文韬浑身一抖。
蒲银砾握住郭文韬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低声安慰，“别怕，我会带你走的。”
郭文韬闭上了眼睛。耳边是蒲银砾的呼吸声，齐子宸给□□上膛的声音，和周惜烨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混在一起，都那么轻，一下下却炸得像惊雷。
周惜烨靠近了厨房门，门上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了大敞的地柜和滚落一地的不锈钢盆。
周惜烨转身靠在门边的墙上，闭上眼睛。
他猜郭文韬现在和他一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紧紧地闭着双眼，他就在自己的背后，一墙之隔。周惜烨几乎能感受到郭文韬的心跳，时快时慢，他知道郭文韬在想什么，他背后的人和面前的人把他夹在中间，一人一墙却无处依靠，这种感觉周惜烨最清楚不过。周惜烨慢慢睁开了眼睛，远处的齐子宸像光一样瞬间让眼前一片清明。情绪的翻涌一向是一瞬间的事，周惜烨好想笑，然后他就笑了，笑得温暖到无可救药。
齐子宸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皱着眉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周惜烨点头，转过身，视线穿过玻璃窗口，枪口对上了紧闭的门锁。
闭着眼睛的郭文韬实在好看。
泪痕还挂在眼角，睫毛颤得一下下在蒲银砾心口上挠，眼角嘴角都是红红的，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猫。
郭文韬忽然睁开了眼睛。
枪口靠在门上的声音很轻，但受过训练的郭文韬听得一清二楚。
郭文韬猛地推开蒲银砾，反客为主转身把蒲银砾压在墙上，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像在跟自己怄气。
“蒲……唔！”
蒲银砾以为郭文韬被吓到了，心下只害怕郭文韬会发出什么声音引来警察的关注，双手被郭文韬制住，情急之下脑子左边的弦搭在了右边的弦上，抬头吻上了郭文韬的嘴唇。
双唇相撞的一瞬间，郭文韬正好对上了周惜烨从窗口探进来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在周惜烨的眼里看完了人生百态。
就这么一秒，门里门外三个人都死机了。
周惜烨瞬间消失在了窗口。
郭文韬猛地推开了蒲银砾，背狠狠地撞在了货架上，他听见蛋液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的瓢盆声和粘稠的液体滴落的声音。
蒲银砾反应极快，拉起惊魂未定的郭文韬，打开了后厨的通风窗，“出去。”
郭文韬看了看静静的厨房门，他能听到周围民.警往厨房赶来的声音，但周惜烨却没有进来。
郭文韬的眼神沉了下来。
“快啊！”蒲银砾催他。
郭文韬听见了耳后传来齐子宸的一声呼唤，“惜烨”，周围的声音纷杂，听不清这两个字里都是怎样的情绪。
郭文韬关掉了通讯器，跳了下去，转身向蒲银砾伸出了手。
蒲银砾蹲在通风口上笑，“不用。”
当蒲银砾平稳地落在郭文韬身边时，厨房的门被撞开了。
郭文韬隐约听见周惜烨在叫他的名字，但蒲银砾已经拉起了他的手。
“跟我走。”
郭文韬再没回头。
“文韬把通讯器关了。”齐子宸听到耳边信号中断的提醒，“刚才怎么了？”
周惜烨靠在墙上，十几个民.警从他和齐子宸中间穿过，冲进厨房，像洪流一样，直到空荡荡的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里面没人了。”周惜烨对最后的民.警说了一句，那厢怀疑地看了周惜烨一眼，还是进了厨房。
“里面没人吗？”齐子宸问。
周惜烨点了点头。
“刚才就没有吗？”
“刚才有。”
齐子宸皱起了眉头，“我不理解。”
周惜烨的脑子里闪过了刚才在窗口看见的场景，郭文韬眼里的惊愕和紧贴的双唇。
他也不理解。
“你为什么不进去？”齐子宸朝周惜烨走过来。
周惜烨看着齐子宸背在背后的手，他能猜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是怎么紧紧地握住枪把，直到手心里的汗浸湿了合钢的外壳。
周惜烨直起身，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个□□的距离。
“要对我开枪吗？”周惜烨话里带笑。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齐子宸压低声音，“你是他们的内线吗？”
“他们？”
“蒲银砾。不要拖延时间。”
周惜烨伸手抓住齐子宸背后的枪和手，意料之中的火热和汗湿。齐子宸有心想挣，但角力不如周惜烨，手和枪都被包在温凉的手心里，自身也像贪恋一样，不肯再动。
“如果我是内线，你会对我开枪吗？”周惜烨凑近齐子宸的耳边。
齐子宸没有说话。
“你不会。”周惜烨代替齐子宸做了回答。
周惜烨说对了，更该死的是，周惜烨也知道自己说对了。
“如果我是内线，你会逮捕我吗？”周惜烨这一次没有给齐子宸回答的机会，“你不会。你会包庇我，会帮我隐瞒，会瞒着文韬，会瞒着崇兰，会瞒到实在没有办法瞒下去为止。”周惜烨顿了顿，“因为你爱我，你放弃一切也会护我周全。”
齐子宸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得到周惜烨的气息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耳廓上。
“所以我刚才没进去，我放他走了。”
周惜烨的声音低沉得像恶魔的低吟。
“现在，你能理解了吗？”
警车里放着轻音乐，邵崇兰昏昏欲睡地挨着靠垫，时不时抬头看看餐厅里绰绰的人影。
手机上的新闻软件已经第一时间刊登了这起恶**件，照片里还有自己坐着的这辆警车，描述是“寻仇”，邵崇兰笑了笑，要是有这么简单，自己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忽然，邵崇兰直起了后背。
颈后枪管的冰凉像无数细密的针一样刺进了神经。
背后的声音熟悉又可怕。
“别出声，下车。”
齐·正道的光·子宸，周·我有故事·惜烨，蒲·我更有故事·银砾，郭·我贼惨·文韬，唐·我更惨·江洲，邵·拿了剧本的男人·崇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