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 黑云压城城欲摧24（2 / 2）

众位在幽州官场沉浮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的太守与州牧府佐官顿时脸色大变，新州牧小杨不按套路的出牌，立时使所有人都心中震怖，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州牧不好对付，但也只能迅速起身，让州牧等待下属本就是逾矩，于是也顾不上让车夫驾车，纷纷出了亭驿的门便亲自骑马狂奔，往州牧府赶去，深怕自己是最后一个抵达，给新州牧留下来了不好的印象。

不久之后，众人到了州牧府，府门前是一个小男孩，穿着黄麻布衣，头顶一个平天帻，双脚蹬着草鞋，裤腿微微卷曲，上面沾着些湿润的泥土痕迹，手上有些老茧，握着一根用羊皮包裹的棍状物品，正堵在他们前面，紧紧抓着他旁边那个小女孩的手臂，那小女孩穿的倒是十分华丽，正用一脸嫌弃的表情望着小男孩。门旁还有个大汉，倒是穿的不错，双手抱着一把环首刀。

公叔彧一见这情况，马上掰开在他前面的鲜于氏二人，直愣愣地走到两个小孩面前，一把抓过小男孩的手臂，猛一使劲，却愣是没拽动小男孩，口中大喊：“黎庶有别，庶民何敢僭越？”

小男孩目露精光，转头盯着他，把公叔彧吓了一跳。

“这位是我家内室，与我闹了些小矛盾，倒是与你何干？”小男孩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公叔彧呆在了原地，但他接下来的再下一句话，直接让公叔彧无言以对。

“我听闻玄菟郡看郡内视同县侯的高句丽部族坐大，多次将郡治往西南迁徙，开朝六县，如今仅余候城和辽阳二县，口不满万，然否？”

吴子平顿时朝前看向公叔彧，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终于明白了公叔彧在亭驿第一个说话的原因。

“唯。”公叔彧耷拉着脑袋，不敢答话。

“见我等在州牧府门口尚且如此，平日不得视民众、异族如奴隶？高句丽坐大，可是汝之罪耶？”小男孩，也就是小杨本人，用带着泥土灰的右手拍掉了公叔彧抓在自己左手臂的手，将他的丝绸衣服染上了些许污浊。公叔彧却不敢如同往日一样，马上换下洗净，只是不停地打着颤，连声“唯唯”，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小杨瞥了一眼公叔彧，没有说话。在外面拂了自家人的面子，倒是不好。小女孩经经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洁白的手帕，从水壶中倒出一些水，仔细地为小杨的手擦洗干净，但并没有对小杨的下半身进行清洗。等到清洗完毕，小杨搂过经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进府再议”，便领头朝府内走去。站在门柱一旁的曹梦得穿过人群，怀中抱着环首刀，第二个走进门内。

众郡守长吏默不作声，只好跟着小杨进入府内，将本在最前面的公叔彧落在了最后。

小杨领着头，走到了州牧府明堂内，在堂北正中悬挂的幽州地图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了，经经侍立在一旁，往下分别是曹梦得与州从事鲜于佐，州从事周齐与骑都尉鲜于金，再往下是各位郡守。早有府内的东海王家仆推出一个巨大的地形沙盘，摆在堂中央。等众人坐定，经经为众人一一奉上良茶，复又走回小杨身侧。

不谈政治，先论军事，这是啥意思啊？除了曹梦得外，众人心里都拿不准小杨的心思，因此都嘀咕。

“前些日子有朝廷征令至，诸公然否？”小杨从座位上站起，大跨步来到沙盘前。

“然。”这时候可不兴为了挑事突然答个否字。众人应道，纷纷站起，围在沙盘边上。

经经递过一根细木棒，小杨顺手接过，直接指到了大夏帝国中北部的并州朔方云中二郡，“因近十年天气严寒，中部戎人不断南迁，此二郡几近废弃，今戎人叛乱，并州人少，除太原、上党、雁门人口尚有余力守护关隘，凉州深陷羌人之乱，故朝廷征调我幽州军平叛。但是......”

“还请明公下令。”众太守本就争吵不出结果，心思倒不如让新州牧下令，也好考验新州牧的能力，先后说道。

小杨环顾一周，转过身来对着曹梦得拿出虎符，说道：“依我见，涿郡、代郡两郡人口稍多且靠近并州，涿郡征两营，代郡征一营，合计3000人，由我旁边这位前守宫尉、现州牧司马曹梦得率领，本次应征，两郡各自征调辅兵与役夫，至并州界止。我已禀明吾皇，后续补给，由朝廷统一调度。梦得，至并州后将我书交与并州牧张淳，其自会知道。”

说完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曹梦得本就站在小杨身边，当即接过虎符与书信，表示受命。

“奉明公命。”涿郡太守吴子平、代郡太守王泽两人拱手，表示领命，但都有些愤愤不平，或许是在疑问为什么只征调了自己的郡。小杨看在眼里，也不说话。

“梦得先去吧！朝廷征令本已耽搁数日，正好各郡兵马就在城外。”小杨吩咐道。

“喏。”曹梦得答应一声，便离开明堂。

“接下来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中部戎人大人呼延烈已率领三千骑在原戎人左单于夏允的引导下侵犯我幽州，试图嫁祸东部戎人，与并州形成呼应，使我大夏首尾不能相顾。我幽州虽有突骑上万，但分散各郡，正好前州牧东海王去职，各郡各自为政，其方出乎往日时间发动侵袭。今有探子来报，其将于辽西与右北平二郡交界处入寇。算时日，现应已在右北平郡界内。”小杨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将右北平太守吴政与辽西太守阎诚说的色变。

“臣等去郡已有一旬，实不知此消息。”涿郡太守吴子平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向小杨谢罪。

“故，戎人来犯，我意诱敌深入，然后合围歼灭之。渔阳与广阳二郡骑兵，由我亲自率领，二郡太守为副，秘密前往右北平郡，右北平郡需坚壁清野，将戎人诱至土垠城下，等我军骑兵到后再内外夹击，迫使其往辽西郡逃窜，辽西太守当于令支县附近领本郡兵设伏，清灭一切残敌。其余各郡，加强防备，幽州附近东部戎人部落虽然已屡次被我打击，但仍需谨防其一切骚动。此军长途奔袭而来，定是随地劫掠补充粮草，为切断此军补给，回去以后各郡都应该提前收麦，一应损失，由州牧府出钱赎买官仓粮发放。现在先由各位郡守各自用印，飞书去郡。还有其他问题么？”小杨在沙盘上拿棒子画了示意图，各太守纷纷点头表示应命。众人既然不知戎人入寇，自然也临时想不出主意，只好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其他问题，听命行事。

“弄清楚后就散会，各自准备。另外，丑话说在前面。有走漏消息的，我不想槛车送你到雒都，自己提头来见。有因收麦骚动导致民众困苦引发饥荒的，我亲自到郡抓人。如若彻底歼灭这支戎人军队，必能打击戎人内部的南侵势力，我亲自请奏陛下，赐州内所有人爵一级，同时减免赋税。我衷心地希望，到时候不要有任何人出问题。”小杨眼露凶光，如同一只噬人的猛兽，盘望着堂内的众人。戎人的南侵，又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尸山血海中的日子，因此他语速颇快，语调颇高。

众太守被小杨的眼神吓着了，连声说不敢，便各自散会，回座位开始写书信回各自的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