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百态同僚131(2 / 2)

“这让他如何回得?有些事回应且不如不回应,置之不理反而更易消弭,待波澜平息,到陛下跟前认个错便是,反正有人护着他。”说话之人挑了下眉,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此言在理,言多必失,万一不小心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只怕难以收场。”

“陛下未曾着人细查,其意显而易见,他自然有恃无恐,不忙争辩。”

“弹劾本应慎之又慎,如今却同儿戏,真真令人匪夷所思!”

“温中侯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上次被俘怪凉国侯不作为,这次被俘又怪伊使君不作为,每次都责怪别人,不知错亦不知改,难怪楚郡公总弹劾。”

……

“两姓家奴,合该遭此一劫!”

此言一出,院中陡然一静,众人齐齐止声,惊诧地看向说话之人。

温氏反复无常,先侍杜氏左右,后见权眼开,改唯盛氏马首是瞻,此事知者皆心照不宣,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当众议论。

裴靖同样为此感到惊奇,亦随之望去。

只见那人发须花白,面似橘皮,俨然已过花甲之年,眉下双目尚有神,流露出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其着一身绿袍,手持笏板站在参天巨树下,茕茕孑立,几乎与背后的榕树枝桠融为一体。

裴靖看到他便想起当年长政门下一身廉价青袍的宋鹤,同样耿直敢言,然而命运却大不相同——宋鹤未至五旬而领宰相之职,官位已超越绝大多数同龄人,这位老御史显然没有宋鹤的运气,年近致仕仍在七品徘徊,看来这张嘴属实得罪了不少人。

或许这便是奚迟所说的那种至清至正的言官,一辈子都在底层摸爬滚打,永无出头之日。

“孙侍御啊,慎言哪!”先前带裴靖三人熟悉环境的何端公发话,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若被张杂端听见了,你又要挨一番斥责。”

正说着,便听有人高喊“张杂端来了”,聚成堆的人群立刻向两边散开,叉手望向门口。

着绿袍的中年人神色匆忙,摆动的袖子险些将别在腰间的笏板打掉,干脆抽出来拿在手里。

他进门见院中站着一大群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吩咐所有人速速就食,宋相即至,有事安排。

众官吏当即整理衣冠,列队缓步去往公厨。

裴靖着实没见过这等场面,和岳瓒缀在队伍尾端窃窃私语,就餐还要正衣冠也是稀奇。

前列闻言,侧过脸来叮嘱二人,御史台额外注重公厨礼仪规范,务必小心遵守,否则会被记入黄卷,影响年终上计成绩。

岳瓒忙问还有没有其他要注意的事项。

那人思忖片刻,道会食时会评议政事,二人刚来可不必发言,但需仔细聆听,以备提问。

裴岳二人顿时面面相觑,尚未就食,先觉食不知味。

“不必担心,明日开始你二人当廊下食,那边不便议事,略自由些,但要当心失仪罚俸。”

罚俸?

裴靖别的没听见,只听到了“罚俸”二字,立马紧张追问,“罚多少?”

那人摇头,“不知,起码一两个月是有的。”

一个月是一贯八千五百钱,两个月……不敢想!

裴靖着实有些害怕,她现在最怕被扣钱,于是连忙又整了整衣冠,连步履都变得小心局促起来。

会食时果如其人所言,餐前议政,就中侯温其玉贪功冒进、贪污军饷当不当查辩论,众人以为当查,然无人愿主导。

出访巡察虽归察院负责,但察院未有监督行营军政的先例,院中亦无人在此,陷入僵局也实属正常。

讨论到一半,外面进来一胥吏高声报曰,“请监察御史裴靖即刻面见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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