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兵相骀藉71(1 / 2)

文御话音落地,裴靖的第一反应是偷瞥站在一旁的奚迟,然而那人垂着眼睛,并不能看清眼底隐藏的情绪。

她将目光转到敕书上,心里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这对父子的意思,她将以何种方式被赐。

文御许是看出她有所不解,便解释说,文城允许皇帝殡天后太微不必陪葬,而由嗣位新君继承。

文城只有文御一个儿子,新帝是谁自不必说。

裴靖松了口气,短暂诧异后豁然开朗。

结合文城所言与敕书内容,她约摸猜到了先帝的意图,虽不知具体原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让她做太微于宁宴而言的确是再好不过的决定。

她越想越欣喜,一则对宁宴有利,二则自己的寿命也许可以得到延长,可以多陪奚迟几年,遂声音轻快地应了声,便要回宫观复命。

文御莞尔,没有像往常一样找理由多留她。

文城见裴靖回来亦不以为奇,第一次没有将他的太微赶到宫观门外。

夜深寂静,裴靖卸下一身警惕,疲惫地推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屋中陡然窜起一豆烛光,照亮一双如星的眼瞳,吓了她一跳,“阿迟?”

奚迟半边脸藏在烛光后的阴影里,眼中火焰成簇摇晃,“是他主动要的吗?”

裴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忘了,是先帝指的。”

“是吗?”奚迟声调倏然一扬,音量不大却有些尖锐,像一根芒刺。

“怎么了?”裴靖接过灯放回案上,紧挨着奚迟坐下,“有心事?”

奚迟的视线一直追在裴靖身上,直到近在咫尺也没有移开,反而越发紧黏,“究竟是指的还是要的,先帝为的又是谁?”

裴靖脱靴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奚迟,对方眼底隐藏的阴翳令她感到十分陌生,还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你在怀疑什么?”

“只是怀疑吗?”奚迟微微抬脸,露出紧绷的下颌,“他前脚给宴哥指婚,后脚便拿到了继承太微的敕书。婚事是先帝定的,太微也是先帝定的,他们两个当真是为宴哥着想,还是为了……”

“阿迟,”裴靖蓦然出声打断,目光定在奚迟紧蹙的眉尖上,“你是日躔卫。”

日躔卫没有资格怀疑。

奚迟神色一紧,怔怔地盯着裴靖,眼中猩红的火光颤如风中落叶。

他似有话要说,嘴唇嗫嚅良久,最后却只冷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起身飞掠出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哎……”裴靖追出去,却只看到屋顶上一闪而过的影子。

一夜辗转反侧,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人。

北境又勉强坚持了几日,怎奈那些世家子弟着实烂泥扶不上墙。

他们自幼生长在太平盛世之下,哪里经历过真正喋血的战役,对南戎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抢到即跑的阶段,以为这次也一样,即便已经溃不成军,却还等着南戎主动撤兵。

直到“血浮屠”大军压境深入京畿,他们才后知后觉南戎竟存了亡凉的心思,霎时间光鲜浪荡不再,缺乏训练、贪生怕死的缺点瞬间暴露,南戎骑兵甫一现身便吓破了胆,纵有军令压制,亦拦不住四散奔逃,死在南戎刀下的不少,作为逃兵被斩的更多。

如此紧要关头,阴氏父子所领之兵却又再现房州之战的乱象。

一李氏将领自恃军功世家出身,饱读兵书,自视甚高,全然不服阴玄德管教,因其肆意妄为,几番出兵皆损失惨重,阴玄德忍无可忍,遂斩之以军法。

不料此人死后,其副将竟教唆原部府兵哗变,一帮兵丁如无知草莽般任意气、逞英雄,扬言要为冤死的将军报仇,三番五次刻意置阴玄于险境,甚至在后方抢夺军饷落草为寇。

南戎来势汹汹,阴氏父子忙于对敌,暂无心思对付此等宵小,遂以寻常响马待之,未见则过,遇之则杀。

变故虽勉强止息,却也动荡了军心,更伤了军队元气,前方南戎援军激增,后方草野匪寇不宁,阴氏父子左支右绌,只得退至华雍交界的遂县依城防守。

阴氏沉稳持重,本就擅长防御,如此反倒发挥出自身优势,使南戎军队在遂县寸步难行,损失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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