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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寒风吹拂着青玉的马鬃,如一片荡漾的波浪,此时它的被毛长得又密又长,马肩上被狼王咬伤之处留下的痕迹已被马毛遮住,看起来更加健壮结实。

程柏蘅将头发束起扮作男装,穿着一袭青灰色棉袍,缩着脖子坐在马鞍上,双手抄在袖筒中,在衰草连天的山路中信马由僵。她从汉中城出来近一个月了,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景色好的地方便多停留一阵,尝到精美的食物也会多吃几回,这边有集市她便好好逛逛,那边有嫁娶之事她也上前随礼吃席。她盘缠充足,虽在旅途中倒也过得惬意舒坦。

程柏蘅收敛锐气,妆扮得很不起眼,但却挡不住青玉的神骏非凡,所以一路上倒是遇上了好几回偷盗抢劫的,不过这也给她生活添了一些趣味,她如同猫捉老鼠般戏弄着这些小盗小贼,有时下点毒药,有时装装鬼神,有时干脆狠狠痛词典他们一顿,每回都让他们吃足了苦头,涕泪横流地求饶,连呼再也不敢了。

这种日子过几天还好,时候一长程柏蘅也觉得厌倦了。“游历四方”只是为安慰父亲说的话,西羌不是她的容身之地,汉中不是她的容身之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尤其在这些层林尽染叠翠流金已变成满目萧瑟的初冬时分。

“嘿,这不是我丢的马吗?”一个叼着细长草茎的汉子挡住了程柏蘅的去路,他个头高,脸瘦得两颊凹陷,他伸手便要拉马缰,“下来,把马还给我!”

程柏蘅早没了玩猫捉老鼠的兴致,一扯缰绳青玉便人立起来,马蹄就在汉在眼前作势欲踏,吓得那汉子倒退几步差点跌进沟中。那汉子抽出挂在腰间的斧头指着程柏蘅扯起嗓子叫道:“大胆小子,你不想活了吗?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程柏蘅只是随青玉漫无目的地闲逛,听此言再看远处起伏的山脉,问:“哦,这是哪里?”

那汉子脸上满是得色,道:“小子,说出来吓死你!这是我们神龙寨的地盘,寨里全是英雄好汉,就算老虎打这里走,也得给我们留一张虎皮!把马留下,爷放你走!”

“神龙寨?这是到了金顶山了。”程柏蘅突然想明白了,这一个月自己走的路正是半年前从京郊至汉中的路,怪不得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

“既然知道,那还不乖乖下马滚蛋。”那汉子一脸凶相。

程柏蘅倒是来了兴致,道:“我这马不值钱,不过我的宝剑价值千多,你想不想要?”一道白光掠起,那硕大的斧头登时劈为两半。

那汉子呆呆瞧着手中斧头,半晌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碰上硬茬了,刚才都没看清那丫头怎么拔的剑,斧头就少了一半,若是砍到自己脑袋上……他不禁打了个激灵。不过,气势上可不能输,汉子叫道:“有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兄弟们来收拾你!”

程柏蘅笑:“你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天吧,太耽误功夫了。不如我跟着你走一趟神龙寨如何?”

那汉子神色一变,他只是附近村子的樵夫,偶见过形单影只的过路人便借着神龙寨的名头劫一些财物。此时见程柏蘅一点儿惧色也无,知道不好糊弄,便讪笑道:“算了,看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放你走吧。”

程柏蘅道:“别呀,王大当家的是我的故友,刚好去见他一见。”

汉子眼珠一转,道:“那你跟我走。”身子却一扭撒开腿往旁边树林中跑去。

程柏蘅从马上跃起,手在枝枝上一搭转了两棵树,伸脚尖在汉子腘窝处一点,那汉子没跑多远便只觉膝间一软摔在地上。程柏蘅扯下他挂在腰上的捆柴绳,将他捆了个结实。那汉子不住哭喊:“女侠饶命,我不是神龙寨的人,就是看你的马好觉得能卖不少钱……我可没有伤过人啊,你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

程柏蘅喝道:“知道你不是神龙寨的人,连句切口都不会讲。行了闭嘴吧,再嚷嚷就把你舌头割了!”

那汉子只得乖乖收声。他被程柏蘅牵马后,跟着在马屁股后小跑,走一阵子便叫几声:“大侠,慢一点!”“大侠,歇会儿吗?我快走不动了。”

大当家王诚亲自迎出吊桥外,远远便拱手道:“程兄弟,别来无恙?这回看起来了可是更加精壮了。”

程柏蘅道:“半年不见,王大当家的却是更加意气风发了。”

王诚笑:“说起来还得好好感谢你们。春天用你们留下的银子买下了上百亩良田,今年又是风调雨顺,得了个好收成,大伙儿人人都能吃饱穿暖,人一顺心精神头能不好吗。程兄弟,这是什么人?”最后一句是瞧见了被绳子捆着的汉子才问的。

程柏蘅笑道:“这是在山下遇见的,他自称是神龙寨的人,要拦路抢劫的。”

那汉子扑通跪倒在地,大呼:“王大爷饶命!小的叫刘四,是山脚下刘家湾的农户,平日就来山上砍柴卖给大户人家补贴家用。实是日子过得太苦了,才冒着神龙寨大爷们的名号想要劫点小财,头一回干这事就遇上了这位小爷。求各位大爷放过小的吧。”

王诚冷哼一声道:“怪不得我们的内线说最近县里报了七八九起案子,都是告我们神龙寨劫道伤人,县老爷想要纠集巡检司上山剿匪。我正纳闷呢,寨里兄弟早都收手不干了,是哪个王八羔子陷害老子们?原来都是你小子给我们惹的麻烦!”

闻此言,刘四连连叩头道:“英雄明鉴,英雄明鉴!不是小的干的,小的这是头一回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王诚还未开口,他身后的癞痢头吴庆上前两步狠狠一巴掌甩在刘四脸上,只抽得他身子一歪差点趴在地上。吴庆犹嫌不够,揪住刘四的领口抽出大刀抵在他颈上骂道:“放屁!再敢扯谎老子给你放干了血。”

刘四吓得哇哇大叫:“不敢,大爷我不敢扯谎啊!我这是第三回,头回抢了一个包袱,可只有几件破衣裳。第二回那一家四口比我还穷,搜来搜去统共只有二十五文钱。所以这回我才想抢马的。大爷,这是千真万确啊!”

吴庆凑近刘四的脸狞笑道:“好你小子还不老实,这种祸害不如杀了了事。”说着,挥起刀向刘四颈子上抹去。

刘四“啊啊”叫了几声,两眼一翻软倒在地。吴庆一愣,他看了看手中的大刀,气得笑了:“这货就这点胆子还敢打劫?我明明用的是刀背,这就吓晕了,倒把我吓一跳以为真给他拉了脖子。”

几人七手八脚将刘四抬进寨里,癞痢头一瓢凉水喷在刘四脸上,刘四慢慢醒转过来,面带迷惘地问:“这么冷,我是死了吗?”

癞痢头骂道:“死了,还没埋!”

刘四一骨碌爬起来摸摸脖子道:“我这是还没死呢。大爷,我真没扯谎,真的只有这三回。饶了我吧!”其实还有一回他没讲,因为那回打不过人家,被人家追得跳进河里才得以逃脱,狼狈的哟,一双鞋子都跑丢了两只。

见几人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刘四眼珠一转想到一事,便道:“大爷,我有一桩发财的好事告诉你们,我说了就放我走,行吗?”

王诚很是好奇,问:“什么发财的好事?说来听听!”

刘四喜道:“大爷是答应了?”

王诚脸色一板,道:“答应是答应,若你说的不是好事,还是不能放了你。”

刘四道:“好事,自然是好事。大爷你听我说,我们刘家湾的大财主刘贵,一年半前家里来了一大家子亲戚,对外说是远房亲戚逃难来的,姓宋。他们有十多口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占了刘贵家三进的宅子。他们平日不常出门,也不与外人讲话,穿得也很寻常。不过我知道他们都是些富贵的人。”

吴庆讥讽道:“你见过几个富贵人?这些人怎么就是富贵人了?”

刘四道:“大爷,你听我说完。刘贵有的是地,他家自然不缺粮食,按说养这十几个人没什么问题。可他家每日都要出来买不少菜蔬鸡鸭鱼肉瓜果,都是新鲜上等的,还从县里请来一位大厨,专门为这些人烧菜。他们家做菜做得多了,自然柴火也用得多,我就去他家送过几次柴,有一回听厨房的张大娘抱怨,说这些客人真是金贵,每日寅时就得起来给他们炖鸡,足足要炖两个时辰,火候不够那位夫人一尝便知。炖了鸡他们不吃肉只喝汤,剩下的肉刘贵天天过来端回屋里全家啃个精光。刘贵是个财迷,他们家虽富得流油,可每年家里的三个闺女还要亲自上山挖野菜吃,在集上买块猪肉都要讲半天价钱,对佃户也是心狠手黑,恨不得扒上几层皮下来。这样下血本的招待这些逃难的亲戚,他们不是富贵人是什么?

“对了,有一回送柴到厨房路过那家人的院子,我扒在墙头上往里一瞧,一个男人扶着个挺着大肚子的美貌小娘子在院里来回走动,小娘子说:‘刘大娘说看我肚子不尖,怀相像是个小闺女,咱们都俩闺女了,要是再生个闺女怎么办?’他男人说:‘咱们生几个养不起?再生一闺女就给她取名叫多多。’小娘子抬手便拍打她男人,手腕上戴了指头粗的金镯子,骂:‘呸,大闺女叫许朵,二闺女叫许多,三闺女叫许多多,这名字是越取越不正经了。’他男人说:‘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记住,咱们姓宋。多多不过是小名,等生出来咱们捎信去京城,让父亲给孩子取个好名字。’我这才知道,这家人不姓宋,姓许,是从京城里来的。”刘四讲到这里收了口,眼望着王诚微笑不语。

王诚问:“这就是你说的发财的大好事?”

刘四道:“对啊,就看那小娘子的手镯也是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我还听说他们刚来的那天夜里还运来了十几口箱子,肯定全是金银财宝。这些人藏到咱们穷乡僻壤还整日遮遮掩掩的,该是犯了什么大事出来躲避的。如果大爷带着兄弟下山把他们给抢了,谅他们也不敢声张的。”

癞痢头拍手道:“不错,是桩好买卖!”

王诚却与程柏蘅互望一眼,一个说:“难道是……”另一个说:“不会这么巧吧?”

吴庆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只有我听不懂。”

王诚笑道:“我们说,这确实是桩大买卖。刘贵家为富不仁,放印子钱逼死了一家四口之事我也听说过,虽然咱们兄弟早就金盆洗手了,但劫富济贫之事也不是做不得。刘四,你心眼够活泛的,今日你告诉我们这条讯息,咱们一道干票大的,事成之后给你记一大功,咱们一道吃香的喝辣的。不知你敢不敢入伙?”

刘四眼前一亮,喜道:“愿意,小的愿意入伙!”

王诚思忖一阵,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贻。咱们得先打探一下这家人的底细才好下手,别摊上惹不起的官司了。吴庆去把韦顺两口了叫过来。”

不多会儿,韦顺和他媳妇便跟着吴庆过来,王诚交代:“韦顺,从今日起你和弟妹便跟着这位刘四兄弟到他家住,对外就说是远房亲戚。你们要想办法进刘家湾村刘贵家帮工,设法打探那家姓宋人家的来历。切记,不要露出破绽。”

韦顺两口子原是走江湖卖艺的,三年前在颍州卖艺时,当地恶霸看中了田氏要强占她为妾,于是二人杀了恶霸逃出颍州城来到金顶山落草。两口子身上都有一些功夫,人勤快又能说会道,确是打探消息的最佳人选。

韦顺两口子满口答应着回去收拾东西了,准备马上就跟刘四下山。王诚这才问起了程柏蘅的来意,程柏蘅面带歉意道:“王大哥,很是对不住,我之前没跟你说实话。一直以来为了行走方便,我一直扮作男装,其实我是一个姑娘家。我原在西羌订了一门亲事,今年回去本想就成亲的,谁料男家另娶了别家姑娘了。与其留在老家让人看笑话,我便想出门四处闲逛想找点事情做做,这不就走到王大哥的地盘了。”她说得基本都是实话,只是略过了一些不方便透露的信息。

王诚盯着程柏蘅瞧了一阵,转而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出门在外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容易。我原就想程兄弟只是黑了点,眉眼都如此俊俏,原来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程姑娘,你也不用伤心,那个男家娶不得你是没福份,你将来必定会找个更好的婆家。到了大哥这里就别走了,咱们金顶山别的没有,好风景到处都是,程姑娘你兹当在这里好好散散心。”

程柏蘅正有此意,便一口答应下来:“好,多谢王大哥收留。我这样装扮已经习惯了,以后在咱们寨里还是以男装示人,请王大哥还是叫我程兄弟的好,。”

王诚爽朗道:“程兄弟,咱们的寨子就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之后,程柏蘅便在神龙寨住了下来。

虽是初冬,但金顶山谷深峰险,古树参天,涧溪纵横,仍是一派深山美景。程柏蘅每日晨起至山顶吐纳练功,白日出门探访胜境美景,偶尔猎几只山鸡野兔提回神龙寨交给崔律,崔律自然高兴,他养的鸡鸭经常在半夜被山鹰叼走,为此他恼怒不已,曾在数夜埋伏在鸡窝旁边想将山鹰捉回来炖了吃,可任他熬得眼睛如兔子一般却连山鹰的影子也没见着,不过程柏蘅来了后就给自己补了亏空了。崔律心情很是畅快人,他杀、褪、洗、烧不在话下,还有从山里采来的各种香料调味,做完了便请程柏蘅过来一道品尝,还会取出珍藏的松液酒与这位程小友对饮几杯。这时王诚都端着空碗过来蹭吃蹭喝。对于王诚崔律还要卖几分面子,给他倒上一碗酒,盛上自己最不喜欢的鸡兔胸肉。若是吴庆来了,他赶紧将屋门一关,任门被捶得砰砰作响,大梁噗噗往下落灰,也是说不开就不开,坚决不开。

山上景色看得多了,程柏蘅便将眼光移到寨北的崖壁上。她发现崖顶长年雾气缭绕,只有正午阳光普照之时才能清晰看见崖壁上的情形,崖壁上盘绕着不少错纵交杂的干枯藤蔓,几株松树从岩石的裂隙中探出来,仍是郁郁葱葱。

崖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程柏蘅莫名生出一个念头,很想攀到顶上看一看。

日头高挂,阳光照在从崖壁中泻下来的飞瀑,在蒙蒙水雾中映出一道炫目的彩虹。接近地面的岩石表面都是滑滑的青苔,离地六丈内没有能下手攀住的地方,想要登上崖顶可谓难如上青天。

崔律见程柏蘅抬头望着崖礕来回踱步,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摇头道:“别想了程兄弟,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能爬上去的。”

程柏蘅回头玩笑道:“崔大哥就这样瞧不上我?”

崔律道:“不是瞧上瞧不上的,你又不会飞,先不说能不能攀上滑溜溜的这一段,要是脚下一滑掉下来不得摔成肉饼了?”

程柏蘅笑:“崔大哥这么一说,还倒给了我一个法子。”她拿来这两天射野鸡的弓箭和一大团麻绳,在箭尾拴上麻绳,她搭箭往从崖壁中伸出来离地面约有十丈的一株松树射去,箭带着长长的麻绳斜穿过树与崖壁间的空隙后慢慢劲力不继落了下来,如此她便得到一条从崖壁中间垂下来的绳索。

在寨里程柏蘅顺着绳索往上爬到挂住绳索的松树之处,再向上纵跃抓住崖壁上长出的藤条,顺着几株长在崖壁上的枣树,继续爬上几丈之后发现崖壁上有一处四尺宽丈余长的裂隙斜斜通向崖壁里面形成一条弯曲的石洞,黑黢黢似乎很深。程柏蘅好奇地踏进洞内,这洞道里面竟然很是宽阔,因在瀑布之上的向阳面也并不潮湿。向前走出几步,程柏蘅赫然发现洞道侧壁有个坑,坑中有柴火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洞里有人!”程柏蘅背靠洞壁慢慢向前挪动,洞里光线很微弱,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前面是一间石室,室内空无一人,室顶交错垂下几根枯藤,几个壁龛中都堆放着一枣子之类的干果,室正中石桌桌面纵横十九道摆着一局残棋,棋子是黑白两色磨得圆滑的石子。石室的另一头,通向洞穴的更深处,一道最窄处五六尺宽,两丈余长裂隙直通崖顶,向上看去能看到细细的一线天空,从这里有光线射来,石室内才不会太过黑暗。顺着裂隙的边缘,有不少凸起的石块,看来通过这里便能攀爬到山崖的顶上。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从洞外吹过的声音。程柏蘅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四处打量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任何人的声息,不禁只觉得寒毛直竖,于是她决定原路退回。

这时,头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程柏蘅抬头见一干瘦人影如蝙蝠般倒吊于洞顶,一张须髯贲张又黑又皱的老脸离自己不过一尺。程柏蘅大骇疾疾往后撤出丈许,那人身形更快一个翻身挡住她的去路,那人仍是倒吊在洞顶,头上乱蓬蓬的花白头发倒垂着,同样乱蓬蓬的花白胡子遮着自己半边脸,咧着的嘴里没有几颗牙,样子极是怪异。程柏蘅差点一头撞上怪人,她退后半步凝神运气朝着怪人胸前拍出一掌,想趁他躲避之机夺路而逃。而那怪人却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闪电般一把捏住柏蘅的手腕,劲力之大如一把铁钳捏得人生疼。程柏蘅一挣不脱,抬起脚飞踢向怪人手肘,可她的脚却只是抬起三尺,便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再也抬不动脚了。

程柏蘅脉门被拿住,先以小擒拿手掰开那怪人的手指,但手上疲软无力无法挣脱,她又试着以内力冲开被封的脉门,力道发出却如同石沉大海消失地无影无踪。

“咦?小女娃儿外功接近中成,内功则有小成。这内功邪门,被老树怪拿住脉门还差点被你的功力冲破了。快说,你师承何门?”怪人吹开挡着眼睛的胡子,凶巴巴地问。

程柏蘅求饶道:“前辈快放手,手腕好疼。”手却摸到腰间的冰凝剑柄,可一股洪流突然通过脉门涌入体内直冲膻中,如同被一块巨石砸中胸口,若不是被怪人抓住手腕,程柏蘅便要坐倒在地上。好在怪人没有继续发功,程柏蘅才喘均了气息,稳住了脚步。

“小女娃儿,劝你别耍那些小心机,老树怪眼光明亮得很呢,啥样的手段都看得到。”怪人嫌胡子挡眼碍事,一只手抓住胡子扭了两扭打了个结,样子更显坚异,“不过小女娃儿的内功道是有些邪门,似乎与午子山的牛鼻子有些干系。告诉我,你师父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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