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高山仰止54（2 / 2）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中年男人，他还没说话，被江野扔刀扎中的男人已经大步抢近，对着江野脸上狠狠砸了一拳。江野被他打的鼻子流出血来，他见了还不肯罢休，握拳要再打被棕色夹克男人喝止了。
棕色夹克男人吩咐人把那人拽开，上前一把薅住江野的头发，逼问道：“认识江原吗？”
“认识。”
乍然听到哥哥的名字，江野心里咯噔一下，不仅仅是担心，还因为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所以感觉陌生。
“他是你什么人？”
“我哥。”
“所以你就是江野。”
“嗯。”
“哦。”见到江野不畏惧，对方有点惊讶开始觉得有趣。他松了江野的头发，坐在身后人搬来的椅子上问：“多大了？”
“我哥欠你钱了。”江野没有回答，直接说出了对方来的原因。
“呦，看样子挺熟悉了。也是，你哥欠债和吃饭一样平常。”棕色夹克男人说着点了根烟，香烟的味道骤然充斥在空气里，和他们这群人一样突兀讨厌。
江野没有再说话，他在等着对方开口，果然对方没有耗过他，继续叙述：“你哥欠我们的钱，他还不上，还跑了，我们只好来找你了。”
“需要我做什么。”江野问。
看见江野面色平静，对方的神色从不屑、吃惊转变成了一点欣赏，他吐出烟圈把半截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后说：“需要你替你哥还钱。”
“时间。”
“三天之内，最好明天。”
“那你直接打死我吧。”江野语气平静的说。
“你怎么不问问数额。”
“要是欠的少了你们也不会来找我。”
学校在很隐秘的地方，光是查到这里、找到这里就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如果只是小金额，对方没有必要这么做。
一句话被江野将了军，棕色夹克男人的话一噎，他想了想对两旁站着的人吩咐说：“把他扣住再把消息放出去，我还就不信了，江原这小子能连亲弟弟都不管了？”
江野被押着走出房间，出门前他侧了侧头，目光贪恋的留在了那只被踩扁破碎的礼物盒上，他甚至还没舍得拆开它。
走廊里堵满了人，一见到他们出来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路来。真是兴师动众啊，江野用目光扫了扫两边端着武器的人，心知现下反抗无望，只能伺机再找机会逃脱。他随着众人走出大门，门外停放着数十辆大大小小的车，它们肆意的停在草坪和花园上，将茂盛的小草和新打出花苞的红玫瑰碾在车轮下。车灯白喇喇的照在被压倒的花草上面，好像在刻意的显示着自己的成就一样。
江野被推搡着向一辆面包车里走去，他刚刚抬脚迈向车内，突然一阵急促的引擎声传来。一辆越野随着声响漂移而至，一连撞开了四五辆车，在江野面前减了速，跟着车里的人推开车门对江野大声道：“上车”。
一见来人，江野一颗悬着的心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顿时感觉有了依靠。他从按着他的人手里反扭双臂抽出，回手擒住了左手边的一人，锁住他的喉咙，同时把右侧另一人踹翻在地，然后把手中擒住的人推进了涌来的人群，转头钻进了车里。
人群追来，被越野车向前一拱吓得退开，很快他们再次围来，又再次被拱向前的车驱散开。跟着越野车撞翻了站在车前瞄准车内的两个人，车头一偏呼啸着漂移行出。
“上车，快追……”
身后的各种响声此起彼伏，嘈杂纷扰的不像样子。不停有追击的子弹砸在车身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不断的有车从不同方向撞来，越野车只能随机应变的变换着速度在路上左右躲避。是个动荡不安的夜晚，但坐在副驾驶的江野却感觉安稳。
一辆车已经追上，撞上了越野的车尾，越野着对着它用力一撞，把它撞出了公路。见情形紧张，驾驶室的老师从腰间拽出武器扔给江野说：“左边的车，处理一下。”
“好的。”江野应话降下车窗，又听老师嘱咐：“打车胎。”
“明白。”
江野回话间已连续扣动扳机，把左道上驰来的两车车胎打爆。两车先后在路上不受控制的偏转打横，挡住了后车的路。
越野车跟着原地转了半圈，两人交换了位置，江野如法炮制的打爆了右道上车子的车胎，同时老师猛踩油门撞开了后面的追车，又掉头转回向着前路飞驰而去。
两人配合得当，后车追势终于缓了一缓。虽然连受打击，但那些人并没有就此罢手，很快又追赶而来。车子先后争相追逐着在公路上狂飙，眼见岔路上开来了一些支援的对方的车，越野车头一偏，从小路穿出，寻着另外一条沿海公路开去了。
海浪的声音逐渐清晰，江野见后车还没跟上，轻声开口问：“老师，你怎么……”
暗夜里悄无声息的钻出来了几辆车，密集子弹声随之又起，车后的挡风玻璃很快被击穿，老师连忙伸出手按下江野的头把他护进车座里，轻嘘了一声。追逐中端放在后座上的那架飞机模型已经被子弹打碎了，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江野矮身躲避着，余光瞥见车窗外影子一闪而过，他转头去看，一辆车子已从暗处冲出，对着他迎面撞来。
越野方向盘快速回转，车子原地快速的转了两圈，车尾一甩撞开了护栏，从崖边滑了出去。刹车已经踩到了底，但车子仍在后退。刚刚发起撞击的车滑出后很快折返，对着再次越野撞来。
江野被撞破了头，抬手抹去流到眼前的血，正要瞄准前车反击。身旁的老师已从车窗探身出去，对着撞来的车做了几个点射，那车跟着原地打滑方向一偏，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贴着越野擦过，撞碎护栏飞出坠进了海里。
越野受力被带的后退不止，挂在崖边摇摇欲坠，老师见状推了江野肩膀一把催促道：“快下车。”
“那你呢？”江野焦急的问，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倒不是他沉不住气，而是现在的情况实在棘手，他一旦跳下，那车因为受力不均会立马坠下去的。
“你先下去，我有办法。”车子越退越多，老师急切催促：“快点。”
“好……”
情况悬于一线，江野只能应下。他推门跳车，车子果然随他的动作前后一晃，跟着车尾一压猛的滑出，向着崖底俯冲而下。
江野还没站稳，已经不管不顾的扑到崖边伸手一捞，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跳车的老师。江野拼力的去拽，老师则顺着他的力向前攀爬，两人合作默契，老师很快回到了路面上。看见老师安全，江野终于舒了口气，欣喜的笑了。
夜色里暖黄色灯光下，江野脸上遍是斑斑的血迹，脖颈间扎进去了几块玻璃碎片还没有取出来，他跪在地上样子非常狼狈，可他笑的非常开心。
“江野……”老师的唇角刚刚勾起，突然面色一变，反身一转把他扑倒在了地上。
江野的后脑勺直挺挺的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感觉胸口被一些温热的液体浸湿，他心脏猛的一坠脑袋嗡的一响，一阵寒意堵在嗓子里，差点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熟悉的海的味道，熟悉的血的味道，在他鼻腔来回里翻涌。他鼻子里酸涩的不成样子，而这次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忍住，他闷哼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叫了一声：“老师”，眼泪瞬间奔涌流出。
眼泪像是流不尽，连江野自己都诧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哭。他躺在冰凉的地上，抱着身体逐渐冷下来的老师，看着淡黄的路灯光线在暗夜里上下飞舞。视线里的光线因为眼泪的阻挡不停的变幻着形状，所以整个画面像是一场荒诞且不真实的梦，一场十足十的噩梦。
梦里拖着自己心脏的那双温暖的手消失了，一颗心失去了着陆的地方，重新悬在空荡之中。
再后来的事情江野记得不是很真切了，在跃动的光线里，他恍恍惚惚的被人从地上拖起。他拼命的推开他们，扑向被他们拖着即将扔下崖底的老师，然后他又被更多的手按住，然后脖颈间巨疼无比，再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被困了两周左右，再后来他们把他放了。听说是哥哥还上了欠款，听说哥哥又出海了，听说哥哥又赢了……听说的事情有些多，只是再没有听过老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