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谋算(1 / 2)
柴进拿起密信阅读,脸色越来越难看,拍案怒喝道:“贼子恶毒!”
原来告密这人,竟是想走府尹的关系,直接将此事告发到东京,呈给高俅。
邓推官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过了好一会,柴进长叹一声,将信纸原封不动放回,抱拳道:“推官高义,柴某日后必有报效。”
“好说!”邓推官放下茶盏,继续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柴进给柴绍使了个眼色,道:“还不谢过推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
邓推官摆手道:“小官人的义举邓某听闻五内澎湃。只身闯东京义救林娘子,只怕关云长千里走单骑也不过如此了。”
柴绍谦虚道:“推官谬赞,柴绍一介匹夫,如何敢与关二爷比肩?”
邓推官笑而不语,眯着眼睛恨恨的说道:“我与高俅那厮不共戴天,小官人此举也算是为邓某出了口恶气。”
此话一出,房间里鸦雀无声。
以高俅眼下的权势和圣宠,朝中几乎无人敢跟他当面叫板,邓推官这番话,称得上石破天惊。
柴进一头雾水,迟疑的看着邓推官,问道:“敢问......”
一直沉默着的柴绍突然说道:“推官是杭州人吧?”
邓推官脸上闪过一道异色,赞道:“小官人聪慧,邓某佩服。”
柴进却不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又和推官的祖籍有什么关系?”
邓推官不急着回答,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细品茶水,道:“不妨让小官人再猜一猜。”
“这......”柴进把视线从邓推官身上收回,投到柴绍身上。
柴绍斟酌片刻,笑吟吟的看着邓推官,淡然道:“元佑党碑!”
这下邓推官再也维持不住风轻云淡的表情了,他惊骇的看着柴绍,颤声道:“小官人真神人也。”
柴进微微怔住,将二人对话中的关键词串联起来,恍然大悟。
“不想推官竟是大苏学士旧识,失敬!”
邓推官摇头苦笑,自嘲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一眨眼,学士竟已故去十余载了。”
顿住一下,邓推官咬牙愤然道:“高俅那厮忘恩负义,当初若没有大苏学士提携,如何能有他今日。可蔡京老贼陷害大苏学士时,高俅那厮竟然落井下石,与畜生何异?”
随即,邓推官一拱手,正色道:“邓某虽一介匹夫,却也知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柴绍沉默不语,并不接话。
元佑党碑案看上去是权臣蔡京打压元祐党人发动的党争,实则是官家借蔡京之手,敲山震虎,巩固皇权。
大苏学士不过是可怜的党争牺牲品罢了。
高俅此人,当官造福百姓的能力没有,揣摩圣意却是一等一的好手,怎么可能跟官家唱反调?
而且蔡京掌权以后,新党和元祐党人之争,已经无关政策利弊,而是单纯的为了反对而反对,成了没有任何纲领的党争。
此举不仅撕破了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遮羞布,让上位官员之间血淋淋的相互倾扎暴露在阳光下,更严重影响到了朝政运转和朝堂风气。
正暗自盘算的时候,邓推官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娘子一事早晚都要被高俅那厮知道,二位还需早做打算。”
向来不将官家放在眼里的柴进,眼下也不敢扯出誓书铁券的虎皮做大旗了。
因为官家做事还是要顾及脸面,讲点道理的。
高俅行事完全肆无忌惮。
誓书铁券,防君子不防小人。
柴绍道:“推官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像这样的耳目探子,贵庄不知道还有多少。”邓推官抬抬眼皮,看了一眼那封密信,继续道:“以邓某拙见,与其这样被朝廷惦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送到他眼皮底下,任他看,任他查。”
见柴进还在犹豫,邓推官意味深长的道:“莫非贵庄有什么事见不得光?”
柴进脸色一僵,讪笑道:“推官说笑了。”
“既如此,大官人还犹豫什么?”邓推官放下茶盏,板着脸严肃道:“说句诛心的话,贵庄和朝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宋千秋万代,贵庄才能世代荣华,大官人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