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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霆仿佛有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

“朕不想打仗。”皇上低下头,面露沮丧:“而且老国公朝朕要兵要银,朕就去找百官商议,结果你应该也能猜到众口一词,朝中无银”

陆承霆点头,看来皇上和朝中的意思,都是要议和了。

这不难猜,先帝在时南郡兵乱,便大耗了大历的元气,这好不容易在新帝治下渐渐缓过口气来,谁愿意再将银子扔到北疆去

皇帝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况且,就算朕有兵有银子,朕也不敢给朕的桌案上,天天都有人上书参他陆国公要反,他反不反还没弄清楚,一开口就要掏走朕一半家底,朕若给了他,他不打北乞罕,转过来打朕怎么办”

陆承霆沉默了,虽说他从小就被祖父扔在京里,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但他仍姓陆,这就像是烙在羊皮地图上的印子一样,是擦不掉的。

所以,哪怕他也和别人一样,从不称那人为祖父,而是叫他“陆老国公”,但他心里却一直都不想讨论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情。

他长这么大,遇上任何事都只有迎面而上,唯有跟陆老国公的事情,他本能想要回避。

见他转开头,皇上从窗前转回来,忍不住又掩住嘴咳嗽了两声,这才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承霆,朝野上下一致主和,唯有陆老国公主战,将在外,他当朕的话是耳边风朕留他不得了。”

他说完这一句,眼底微微泛红,迸射出激动恐惧混杂的光芒,连声音都颤抖尖锐起来:“朕要收回他的爵位,收回他手中的兵马,可他积威甚久,北疆十郡,只知他陆国公,谁知道大历皇帝他就是将兵马扔在那里,朕也不敢去拿”

“所以皇上想要臣去拿”

先让他查明侯爷与陆老国公私通书信造反的证据,然后借他的手除了侯府这颗软柿子,借机试探陆老国公的反应。

对于陆老国公而言,侯爷是他的挚友,他却是他的亲孙子。

这颗软柿子别人去摘不行,他去摘,陆老国公要是没什么反应,这接下来就要他去砍北方的这颗姓陆的柿子树了。

陆承霆摇头:“皇上与臣一同长大,臣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皇上比谁都清楚,况且皇上难道忘了臣小时候在京中是怎么个境遇陆老国公眼中只有征战,哪有我这个孙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皇上难不成指望他能卖我的面子”

“可除了你,朕再想不出其他人选”

皇帝眼角湿润,双手紧紧扳住陆承霆的双臂:“如果你不去北疆接兵权议和,这战事就永无休止,如今朝中的声音,是宁愿拿兵拿钱去打陆国公,也不愿再跟北方打了承霆,你真要看着大历自己打起来,看着朕成为千古罪人吗”

陆承霆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张开手臂在皇上背后拍了两下。

皇上呜咽一声,掩面低头,不一会儿便有水光从指缝中溢出。

“承霆,朕与右相本来打算着,只要你除了侯府,就算你不答应去夺陆老国公的兵权,他也会找上你,没想到会被你识破,将侯府清清白白地保了下来朕算计你,是朕不对,可是朕现在是皇帝了,是皇帝就只能这样儿”

陆承霆一下一下轻拍着皇上的背,小时候他就这样哭,他就这样哄他。

而且他说的他都懂,做皇帝,可不就得这样儿思考事情吗

当年宣平侯因为老国公一句话就离了朝廷,如果换做他来思考,也会认为宣平侯忠于老国公胜于忠君。

尤其他在南郡的那个位置,与北疆对京城形成夹角,要是打算对国公动手,于情于理必然都要先除掉侯府。

他揉了揉额头:“别哭了,让臣再好好想想。”

皇帝点头,用明黄袖子上的两条龙抹了眼泪:“嗯,你刚回京,朕本不该这样这些日子你在府中多歇歇,也听听京中的声音,如今朝中主和、百姓富庶、军队慵懒朕真的不忍也不能让一场大战将这一切毁了承霆若是能劝服老国公鸣金收兵与北乞罕议和,朕在此发誓,不但北疆兵权都归了你,就连老国公与宣平侯,朕也保他们阖族性命,只叫他们削权做闲散富贵人,不动他们性命分毫。”

陆承霆点头,这也是他的底线。

他就算心中对国公有怨,却到底是陆家孙子,皇帝愿保护陆家阖族性命,这事才能接着谈。

皇帝已经擦干了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一声:“对了,朕今天还收了宣平侯的陈情奏表,说要上京磕头告罪替他们家二老爷求个宽恕,咱们说话这会,估计宣平侯已经领家眷上了官道,往京中来了,右相的意思是将他们全下了刑部天牢,但许嬷嬷与朕说,你在宣平侯府跟他们相处得不错朕就不关押重审他们了,将他们先交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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