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略去三章)(1 / 1)

李长森的原配夫人吴氏已经于乾隆五十五年去世,三年后他续娶了江宁布政司候补布政司理问(掌勘核刑名)顾午山年方十八岁的女儿。他离京时,顾氏已经怀孕数月。昨晚那个奇怪的梦,让他不禁窃窃暗喜,心里也特别惦记着远在京城的妻子。

又过了十余日,李长森回到了京城,先去交卸了公事,就急忙回到家中。顾氏得到家人的通报,立即抱着孩子出来迎接。李长森一见白白胖胖的儿子,非常欢喜。他抱过儿子左看右看,又是亲,又是逗。顾氏几次催促他进屋,他才抱着儿子走进屋里坐下,家人端上一杯茶水,他也顾不上喝,就像欣赏一件宝贝似的欣赏着宝贝儿子。顾氏看着丈夫如此痛爱着儿子,就轻轻地问道:“夫君,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李长森这才回过头来,看着顾氏,这才发现她仍然十分虚弱,就连忙说道:“你赶紧坐下,,别站太久累着了。”李长森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扶着顾氏坐下,边走边说:“名字我已经起好了,就叫‘振钧’吧!”顾氏连忙点头说“好”。其实,她并不明白李长森为什么给他们的儿子取这么一个名字,只是随口附和罢了。

李长森在回来的路上早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振钧”。他的长子是原配吴氏所生,派名振祜。长子出生时,他才二十一岁,还在为考取功名而遨游书海。所以给长子所取的名字里,除了表示辈分的“振”,另外用了一个寓意“大福,厚福”的“祜”,希望这个孩子将来有“福气”,也能给全家带来“福气”。如今,李长森不仅取得了功名,在乾隆四十九年会试后的殿试中,夺得二甲第一名,而且仕途顺利,前程远大。虽然年近四十,但是雄心未减,特别是归途中所作的那个“海日初升”的吉梦,更让他对这第二个孩子寄托着很大的希望。于是他给这第二个儿子取名叫做“振钧”。“钧”字虽然是一个多义词,但它的本义指重量单位,古代以一斤为一金,三十斤为一钧。因为“钧”字表示重量,而国家的政务是关乎全民的大事,是举足轻重的,所以“钧”又用来比喻国家政权、政务。习惯上把执政称为“秉钧”。一个“钧”字,寄寓着李长森对这个新生生命的无限希望。李长森又给孩子取字“仲衡”,“仲”,地位居中也,“衡”,称量,衡量也。又字“秉亭”。秉,拿着、主持的意思。亭,《说文解字》云:“亭,民所安定也。”又引申为“适中,均匀”。“仲衡”、“秉亭”,同样寄寓着李长森希望这个孩子长大后能够成为一个恪守中庸、主持公道的有用之才的深意。又因为孩子出生在京师,小名燕生。还因为他做的那个梦,又给这个刚刚出生的儿子起了一个小号叫“海初”。

在中国,给孩子取名也是一门学问。苏洵的《名二子说》在历史上曾经留下一段佳话。“轮、辐、盖、轸,皆有职乎车,而轼独若无所为者。虽然,去轼则吾未见其为完车也。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也。天下之车,莫不由辙,而言车之功者,辙不与焉。虽然,车仆马毙,而患亦不及辙,是辙者,善处乎祸福之间也。辙乎,吾知免矣。”身为父亲的苏洵,深知两个儿子的秉性,因此在给两个儿子取名时,以车为喻,巧妙地指出兄弟二人各自的性格特征,并对二人进行告诫、勉励,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和期望。苏洵不放心才气过人的苏轼锋芒太露,不知收敛约束,加以“外饰”,所以以车上看似无用的轼为喻,表明作人既要讲究道德学问的立身之本,又要讲究一定的处世方式,即所谓“内方而外圆”。苏辙才华不输苏轼,但性格温良敦厚,谨慎持重。对于当时士子必然要走的仕进之路,践足于党争剧烈的北宋政坛,苏辙的性格显然要比其兄豪放不羁而未知“外饰”要少遭物议得多。因而苏洵文末叹曰:“辙乎,吾知免矣。”他料知苏辙是能像车辙那样“善处乎祸福之间”,免除祸殃的。

从后来的情况看,李长森父子和苏洵父子竟然十分相似,不同的只是李氏兄弟二人的性格与苏氏兄弟二人的性格恰好调换了一个位置。老大李振祜极类苏辙,而老二李振钧则与苏轼相似。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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