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是债主，请还债26（1 / 2）

莫玱玹缓缓感受着经脉里流淌着的，如小溪般的真气流，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把心里的贪婪、饥渴、不甘种种情绪不断地翻腾出来。

少年时长兄的欺压，青年时爱人的背叛，十年里心怀恨意枯守剑阁的煎熬。被迫浪迹江湖风雨里的日与夜，善与恶的颠倒阴阳，他这半生活得太过委屈。

后来被权势秘籍所迷，入了那座谷，将自己隐入一百零八幅面具之中，多年里成了他人手中的剑，身不由己，仍是憋屈。

原以为八年前那件事后一切都将结束，他可以安心于藏剑破宗师之境，自此立于天下之巅，不受任何人的掣肘。

谁料重伤之际却遭一群后辈暗算，被锁入山腹幽暗里，饱受孤独，饥饿和更多的精神折磨。

八年里生不如死又如何，他终究活了下来，终于等到了脱困而出的契机，他怎么肯放弃。

枯瘦老鬼对着昏迷的萧轻尘说道：“小家伙，你以为用丹药锁住丹田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我的噬血大法，真正要发挥奇效，是要尽噬血食，只不过吃人的罪恶感太重，我一共也就吃过两次。”

他沉默很久，眸中闪过回忆的神色，平静说道：“那年她殉情，我太想问一问她这一生究竟爱谁？可当我见到她时，她在棺材里拥着他，仍笑得那么幸福。我恨她的笑容，却怎么抹也抹不掉，于是我只能让她永远陪着我，这是我第一次吃人。”

“第二次，在那座苍龙岛上。我没想到同是九境巅峰，还有那么多人参与，我却仍被他的星辰刀斩断一臂，为了疗伤更错过了撤退的船。我重伤垂死，一个人被留在岛上，如果不是碰到那一群从密道出来的人，把他们做了口粮，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小家伙，你其实很不幸，遇到了我这一生第三次不得不吃人的时候。”

他撑开仅剩的右手掌，长长的指甲闪过寒光，武功练到他这个地步，一花一叶都能当成剑来用。

在真气牵引之下萧轻尘的身体向他缓缓飘来，锋利的指甲对准的，是小孩子的心脏。

金铁鸣响声中，突兀射出的石头击断了一根指甲，吃疼之下那只手缩了回去。

莫玱玹的脸上掠过一丝愤怒和疑惑，抬头望向石子射来的方向。

头发花白的道士，从墙上突然出现的洞口里翻了出来，很随意的拍了拍手。

“抱歉，在里面听了很久的故事，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忍不住跑出来问问。”三生道士一脚单立，一脚当成凳子叠了起来，老神在在的坐了下来。

被老鬼视为猎物的萧轻尘慢慢飘移到道士身边，缓缓落进他怀中。

看着道士用内力稳定住小孩子的伤势，枯瘦老鬼并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方才一击之下，他能感觉到道士的修为并不弱，而且内力凝如实质，并非普通道门的传承。

“你是谁？你是长生观还是龙虎山的道士？怎么会到这里来。”莫玱玹不动声色地问道，背在身后的那只独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指根还是觉得有些痛。

“在下后进晚辈而已，前辈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我倒是认识您，剑痴莫玱玹前辈。”三生道士轻轻扼首，又很随意的拱了拱手，继续给萧轻尘送了两道内力。

“你是长生观这一辈的世间行走？居然会认得老夫。”

剑痴之名，自他那年一剑劈开亲兄的坟冢，隐身面具之后几乎销声匿迹以来，已有近二十年没再有人叫过。

莫玱玹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名道士，但他总觉得这面容和声音仍很年轻的人有些怪异，那气质和神态总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有些确定了对方的传承。

“不，做世间行走可太无聊了。不过我的确从观里来，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三生道士抬头，很平静的说道。

“你想问什么？老夫枯坐在此八年，与你也并不曾有过交集，似乎并不认识你的旧识吧。”莫玱玹也很平静，可暗中已加紧运功同化体内由吸收的血肉中的异种元气。

数年里都不曾有人来的山腹幽室，来自长生观的年轻道士跟自己的打听旧事，这件事怎么想都会觉得不寻常的怪异。

三生道士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是感慨地看着仍然更像鬼的枯瘦老人，轻声说道：“不会的。他不是用星辰刀砍断了你的手臂么，老东西你会忘记断臂仇人？”

听到这些话，就算莫玱玹早已是敢吃人的魔头，也不免遍体生寒。他只觉得左肩那道老伤又开始痛彻心扉，仿佛八年前刚刚被斩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