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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能入梦。”

不等对方请罪,他又道:

“我并不怪你。或许我早该坦诚,但以我的性子,大概也不会有开口之机。如今你都知晓了,倒也好。”

蔺含章手掌贴合着他的背部,感受那脊柱在手下如竹节般攀升,语调不由有些暗哑:

“我只恨不能早生些年头……从前不曾与师兄共苦,如今师兄长成这副完美的模样,却让我得了仙人垂青。”

拏离胸腔震动,似乎是闷笑了两声。他没听出蔺含章言外之意,只以为他话中“仙人”,是赞颂命运安排,于是道:

“这不正说明,你我乃天作之合。”

蔺含章心念一动,贴着他的耳廓问道:

“师兄是何时对我动了心思?”

“我不明白何为动心,只是从初见你,印象便很好。后来愈是了解,愈觉得怜惜……反倒是你年纪尚轻,我怕生了歧义,也狠心拒绝过。”

“后来怎又变卦了?”

“后来你也长大了,对我却不曾改变。”

拏离被他那双越收越紧、越伸越里的手弄得微微喘息,眨了眨眼,向后退坐于床榻上道:

“人心最是易变,何况你的能力,其实不必再仰仗任何人,却还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怎能再把你推远。”

“这么说,师兄早知我心意。”

他退一步、蔺含章便进一步,躬身将他罩在床帐间。

“——却一直在考验我了?看来师兄其实并不那么爱我。”

“……我也不知何为情爱。”

拏离被他吻得失神,却无法赞同对方,皱眉道:

“我从前觉得任何事,都要清楚透彻、泾渭分明才行。可情爱之事往往不能明了,我也一向敬而远之。对我心怀恋慕的修士并非没有过,但只有听你说不背弃,我才觉得是真心实意。且也不必分辨,可以混混沌沌、随心所欲了……你说这是么?”

埋在他颈中的呼吸一窒,紧接着,一阵几乎将他挤碎了的力道,搂住了他的身躯。拏离感受到他怀抱颤抖,双手在对方肩背上轻拍着。

他感到这就是回答,心里觉得宽慰,又问:

“你呢,阿贞,你是如何?”

“我……”

蔺含章微微抽身,嗓音还带着几分嘶哑。他此时眼眶微红,却是真实的热泪。伸手出去,却停在拏离鬓发稍稍,不敢触碰。

拏离眨了眨眼,也是试探,主动用脸颊贴上他手掌。他的骨骼精巧,一颗头也小巧玲珑,在对方修长指掌中,更是如一小块象牙雕。

而在蔺含章手中,那柔软的触感,和拏离略大的、此时定定看着他的瞳仁,比他战胜过最具诱惑的幻梦还要美好数倍。他忽而感到一阵刺痒,来自于他的手掌边缘——在对方眨眼间,那纤长睫毛的轻挠。

这痒意也到达了他心里,并延伸为灼烧般的欲念。拏离感受他变化,虽有些陌生,却也顺从地推动着。

……这个时候哭也太丢人了。蔺含章想着,手掌向下,滑进对方散乱的衣领。他还是感到眼角酸胀,却不舍得眨动哪怕一下。

“我对师兄……”

他仿佛又回到那夜风中,在血液奔流的寒冷里,拼命汲取对方身上仅存的暖意。

“……摩挲素月,人世俯仰……已千年。”

第120章 学海无涯

要说人生际遇奇妙,就如蔺含章这日一扫先前疲惫,神清气爽的醒来了。拏离正躺在他身侧,呼吸清浅,睡颜安谧。发髻在昨夜动作中散乱,来不及梳理,柔顺如水般披散在床榻上。

蔺含章此时颇有些微妙的、拈花弄月得手后的意气,挑起一缕丝发嗅闻,边轻笑道:

“师兄呼吸平缓,莫不是早就醒了?现在害羞,才不愿睁眼看我?”

拏离哪是玩心眼的人,当即抬眸瞥了他一眼。只见他眼角微微湿润,两团平整颧骨上也有些遗留的红晕。半支着身子坐起,那缕发丝从蔺含章手中游走,又顺从单衣下伶着的圆润肩头,如乌瀑般滑落。

当真是“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蔺含章哪见过这般盛景,脸上笑意是掩也掩不去,连对方颇带嗔怪的眼神,也自动过滤成了旖旎风情。

另一边,见他目光越来越不老实,拏离一拢衣衫,开口道:

“犯下这不合规矩的事也就罢了,你还这么高兴做什么?”

“怎么不合规矩了?”蔺含章此时都装不出委屈,理直气壮道:

“师兄不是当着那凡人的面也承认过,我是你的道侣。道侣之间行双修之事,有什么不对么?”

“既无科仪,又无通传,这……”

拏离本来是想跟他理论,抬眼又撞见对方一副偷了腥的猫咪似的模样,干脆摇了摇头,也笑道:

“说了你也不听……你年纪轻,又不经事,还不懂罢了。”

蔺含章脸上赔笑,内心也有点被他这脑回路震撼到——也不知该说拏离心思太单纯,还是他自带的师兄滤镜太厚——都滚到一张床上了,他居然还能说出这话来。

“那要如何才‘经事’?”

他说着便往前凑了凑,卷了拏离半边袖子,在手中绕着,压低声线道:

“是阿贞做得不好,没做到师兄满意。那师兄不如教导我一番,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就算我再愚钝,多做几回,就会做了。”

什么做来做去的,拏离听得头晕,揉了揉他的发顶,止不住叹气:

“你这话同我说说就算了,别叫其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平日都教些什么,讲出来叫人笑话。”

蔺含章拿下他的手,在掌中握着,无辜道:

“那师兄是满意了?为何又说什么不合规矩,难不成又是考验我么?”

他此时行为,可以说是蹬鼻子上脸的具象化。拏离静默了会,才缓缓开口:

“怎就把你惯成这样了……我不是责怪你,我是责怪我自己。昨夜见你落几滴泪,就全然失了礼数……往后还如何以身作则。”

——这事就不能不聊了吗。蔺含章讪笑两声,也不说话,只乖巧地盯着他看。

拏离瞥见他胸膛上浅浅抓痕,又说:

“也不能算坏了规矩,你我昨日行事,其实也并非是合籍双修……”

他略加停顿,措了措辞,才接道:

“我早说要找些书籍供你学习,眼下是没有机会。真正的三峰采战,是……你看了就会了。你我这般,就当是爱侣之间玩闹吧。”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理由,神情也变得开朗许多,又轻笑着说:

“亦或者,我也可尝试引导你一番。身体力行地教,总比书上看来要好……”

“……那倒不必!”

蔺含章神情一变,立马挤了几缕愁怨出来,哀戚道:

“我自知行为孟浪,不能为良配,全凭师兄溺爱,才得了个名分。如果房中之事还要再让师兄费心力,那也太是我的不是了。”

他说罢,便执妇礼,跪在榻上向拏离恭敬一拜。拏离却是阻止他动作,在他双肘间一托道:

“我是不推崇这一套的,此生除你也不会再有旁人,更不会把你当作侍妾。你与我行交拜便好,莫要看轻了自己。”

话虽这么说,想到昨夜对方那番动作,拏离心中也难免浮现几丝违和。也就是他剑修的身板硬朗,能承受起这翻来覆去的折腾。要是换哪个柔肤弱体的丹修符修,纳这样的侍妾,岂不是成了风流罪过。

再对上蔺含章明亮双眼,他又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大好事——以对方这资质相貌,大概没有几人能拒绝得了。但旁人哪有他这般魄力,能镇住此人。还是让他消化了好,免得生出什么蓝颜祸水的荒唐来。

好在蔺含章向来猜不透他想法,否则听了此番言论,只怕再维持不住那副面具,每每想起都得狂笑几番。

二人又说了会贴心话,左右也无事可做——蔺含章给了袁绍三日宽裕,本是想着人力有限,不好要求得太过。不成想眼下却便宜他自己——这也是蔺含章难得感受到“善因善果”的存在。

说着说着,手脚便不老实。借着“知行合一”的由头,又玩闹起来。

至于合籍双修……倒不是蔺含章不想——他比任何人都想。只是如今祸患未除,二人命脉相连后,万一折损了拏离“潜在主角”的气运,他可真是没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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