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兰天:无限期放逐6(1 / 2)

到了BJ,我才知道地下室还可以修到地下五层,这里的地下水是怎么排干的?地下室楼道灯光昏暗,墙边浸水痕迹严重,多吉住在负二层,终日不见阳光,下了负二楼,还要通过一条走廊才能到达房间,长廊不长但是走廊灯瓦数也舍不得配大一点,搞得就像日本鬼片一样,我每次走过去心里都有点虚,灯光一晃一晃的,气氛一到,总是感觉后面有人。一进室内霉味儿扑面而来,屋内最多只有七八平米,除了一张高低床就是几个大箱子,他还搞了一个电磁炉、一个电饭煲,把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

因为没有窗户,没有一丝自然光,我第一次一进屋就觉得压抑、喘不上气,我都怕大口呼吸一下会抢占了他的氧气。

“就住这儿?”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只能坐在他的大箱子上。

多吉一边帮我整理床铺,一边说,“天哥,你这几天先委屈一下,这段时间房子不好找,我都给中介说了,一有好房子我们就搬出去。”

我连连摆手,“我只住两天,就来看看你。”

“只住两天?这么着急吗?”

“嗯,我就想到处逛逛,徒步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徒步全国旅游?”

“对,全国旅游,”我稍微动一下,箱子都会吱吱吱的,我都不敢有大动作,怕把屁股下的箱子坐坏。

“怎么突然想到要全国旅游啊?”因为空间狭小,他费力地铺着床铺。

“我的主治医生叫我多做户外活动。”

我在他那里住了两天,只和他吃了一顿饭,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每天天不亮就走了,晚上又加班到凌晨,好多时候回来,我都睡着了,他还在电脑面前哒哒哒地敲。

临走时,多吉给了我一张卡,“天哥,里面有十二万五,你别嫌少,先拿着。”

“厉害哦,有那么多钱。”

“嗯,读书的时候,叔给的生活费还有这几年工作也存了一点。”

“给我钱干嘛?”我推给他,“不要,不要,自己留着。”

“你把房卖了,不是缺钱嘛。”

“我不缺钱。”我说的是实话,我卖了房子后,还了债,手里还有点余钱。

他以为我打肿脸充胖子,硬塞给我,“那你先帮我存着。”

我上车时,把卡偷偷放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就走了,坐一上午车,终于晃到了BJ东站,都把我坐饿了,我打开背包在里面找吃的,又发现了多吉那张卡,这个死心眼儿。

多吉每天都给我打个电话,以确保我尚在人间,他经常问我在哪里,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设目的地,也没有定时间,就单纯地从北一路往南边走,越走越暖和,衣服越来越单薄。饿了就吃点路边摊,刚开始没有适应地沟油,一吃肚子就不舒服,还拉了两天肚子,之后可能身体培养出了专门对应它的肠道菌群就百毒不侵了,吃点狼牙土豆喝瓶矿泉水也能应付一顿。晚上就随便找个小旅店睡觉,我对住的没什么要求,只要不像多吉住的那种地下室不透风就行,没有窗户我总感觉喘不上气。

我每天都拖着万分疲惫的身体睡觉,规律的生活和大量的运动让慢慢我摆脱了对安眠药的依赖,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也渐渐没有了心跳不规律的现象,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了。

我没去什么名胜古迹,人一多我就觉得脑袋晕。我就沿着省道、国道走,累了就搭车,火车、汽车、公交车什么方便坐什么,有时候坐车不方便我还会随手偷一辆自行车,骑一截儿,看到有其它交通工具了就放在路边,开锁的技能初中时陈少良教我的,他似乎天生就有搞旁门左道的天赋。

我从银川贺兰下来,太漂亮了,黄沙遍地,天是黄的,地是黄的,千沟万壑,雄浑壮丽,我从来没看过这种景象,但我也不是很适应北方的旱,喉咙很干,也很冷,晚上一出门冷得我打哆嗦,只能南下了,一路走走停停穿过甘肃、陕西到了湖北,从黄土到了绿植葱葱。

我在荆门的一条不知名的古街住了两个月,因为我喜欢店家养的一只杂交狗,那只狗一见我就特别喜欢我,懒得不像话,每天只知道找我要吃的,一见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要坐在我腿上。

之后走了一截318国道,紫外线太强了,晒得我比多吉还要黑了。不过这里蓝天白云,雪山湖泊,风吹草低现牛羊,真的和多吉说的一样,太漂亮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早晚温差太大了,一天之内的气温也千变万化的,弄得我不知道怎么穿衣服。路上时不时会看到三五个磕长头的虔诚信徒,他们眼神清澈明亮,这里是诗和远方,听他们说磕一次长头需要三年时间,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坚持下来的。还有很多三五成群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去LS的,一骑到山顶就鬼叫鬼叫的,之后我一看到上坡路就为他们捏一把汗。

我的原计划是徒步到LS的,我也不赶时间,一路走地慢悠悠的,只是,我才走到理塘就因高反连续吐了两天,都快晕过去了,再也不想留在高海拔地区了,只好坐车直接到了云南。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一走就走了近两年,到了云南我就一路向南,依然是一路的蓝天白云,我走走停停,之后到了瑞丽,一出瑞丽车站,街边就有好多卖石头的,一见人出来就吆喝,很多人围在每个小摊前面看看这个、掂量掂量那个,还有很多算命的比成都人民公园算命的都多。

我一直挺纳闷儿石头也能卖钱,是可以入药吗?

坐了很久的大巴有点累了,我快速穿过这条卖石头的小街,就在街头随便找了家酒店就住下了,我睡了一觉后醒来已经下午两点了,太阳正大。我走出去到隔壁吃碗面,外面的小街很是那么多人,都不怕被太阳晒,人声鼎沸的,都在讨论这个石头那个石头的。

隔壁桌有个大哥,手上、脖子上都带了佛珠,穿了一件冲锋衣,比多吉还要黑,就像刚从LS过来的,长得有点像黑版陈道明,还挺帅的,桌子上放了一个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他特别奇怪,吃碗面而已,一直给老板强调不准加肉、不准加油,白开水煮一碗素面,吃面前还对着石头念念有词。

我在澳门都没见过这么讲究的人,外面实在是太闹腾了,吃完面我准备回酒店看看电视,又看到那位大哥,他就住我隔壁,他还是拿着那块石头边走边看,我从他旁边经过,他也不会抬眼,眼睛里好像只有那块石头。

下午六点过,街上才慢慢清净下来,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第二天睡了个懒觉起来,我准备退房继续往南边走,一到大厅又看到那位大哥,他也在退房,看起来真的是高兴地不得了,就像陈少良赢了几把俄罗斯轮盘一样,一直在打电话对那边说要吃什么,玩什么,买什么的,说几句就哈哈哈大笑几声,声音也大的不得了,那种癫狂状态就像范进中举似的。

等他办完退房手续后,我忍不住问前台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儿,她说他是浙江商人,是酒店的常客,玩赌石好几年了,之前亏了很多钱,生意都运转不下去了,这次就听了算命大师的,吃了一个月的素,也不近女色,这次就赌对了,开石后全是绿色,赚了一大笔,把之前亏得全赚回来了。

“厉害啊,厉害,”我不由得感慨,“他们开石就是赌里面是翡翠吗?”

“是的,”前台妹妹见我挺感兴趣,赶紧递了一张名片给我,“我表哥就是卖原石的,他自己有矿,帅哥你有兴趣可以找他,原石的质量你放心,很多人从他手上买了原石都发财了,前几天就有个老板三千元拿的,就是玩玩儿,当场开石,转手就卖了两百多万,你要的话我这边可以马上给你拿原石过来先看看。”

我没接她的名片,“不好意思,不玩,不玩儿,算命大师说我逢赌必输。”

出了酒店,我又看到那位大哥,他手里又捏了几个石头,和街头算命的老头子谈笑风生。

我最后来到了云南一个叫孟定的边陲小镇,下面就是缅甸了,这里就清净多了,小镇很漂亮宁静,很多自建房也建的挺气派的。

热带气候使这里树和花品种好多,我是只认识几种的,树又直又高,直冲云霄,这种气候和植被让这里蛇很多,我是最怕蛇的,从来不敢在丛林里穿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走在镇上柏油马路上看到一只大花蛇,气焰很嚣张,在人群聚居地敢横在路中间晒太阳。这玩意儿走路没声音,我也没注意到它,走近了,我差点踩到它,吓得我哇哇大叫,往后跳了一大步,它还转过头向我吐杏子,幸亏及时来了一个小哥,嘴里叼着烟,瞟了我一眼,就镇定地一只手抓住尾巴,一只手抓住脑袋,拿回家熬汤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妨碍继续吸烟,一看就是欧阳锋的传人。

我赶紧在药店买了一大袋驱蛇粉,洒了几层在衣服上,老板应该没骗我,之后就没有看到过了。

整个小镇人很少,每家每户基本上只有一两位老人有的会加一两个留守儿童还有一只看家狗,年轻人应该都去城里打工了。

我想找旅店时已夜幕降临,镇上一时没有找到一家旅店,我只能沿着小路往山脚下有星星点点灯光的村庄走,沿着河道找到一家自建房,门口随意立了一个牌子,写着住宿。

这家人还住着两个年轻人,屋内的男主人热情地接待了我,进门就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是一栋二层小楼,他给我分了一间离院子最近的一楼小屋。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就会照进我的房间,我走出去欣赏周围的环境,院子有点杂乱,养了两只鸡,门口就是一条河,因为一点地势落差,还形成了一个小瀑布,河床很浅,下面是光滑的鹅暖石,河水清澈见底,对面是一座秀丽的青山,山上云雾缭绕,除了路边一溜的电线杆子有点扎眼,这里美得宛如仙境。

我沿着河道走了一段路,河里有一群群鱼游得很欢快,河两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这里太美了,我决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回到旅店,店主一家人已经都起来了,白天我才看清楚他们,他们一家人都很瘦,特别是他们女儿,六七岁的样子,瘦的皮包骨头,穿着一条脏兮兮的裙子,但长得很可爱,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在院子里和两只鸡玩。女主人背微驼,头发乱蓬蓬的,在吃饭,男主人坐在院子里抽烟。

他们对我很客气,老板前老板后地叫,我说我会住一段时间,先给了一部分住宿费,男主人连声道谢后走出门外,女的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留下女儿一个人在院子里。

我拿出饼干拿给小女孩,她呆呆地看着我不敢拿,我放到她手上,她吃了一半分了一半喂鸡,她走路时膝盖不能正常弯曲,有点像小儿麻痹症,有点口齿不清,我教她叫我哥哥,她学了好久都不能正常发音。

“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很久,“哥哥。”

“你啊,你叫什么名字?”

她又想了很久,“妹妹,”真的是太萌了。

我之后就一直叫她妹妹,她天天在院子里和两只鸡玩,可能因为有点身体缺陷,没有上学,我也不好意思问她父母。

但她真的是特别可爱,我走到河边她会立刻跑出来拉住我,“危险,危险。”把我牵回家。

后来我给她饼干,她也会说,“哥哥,谢谢。”真的是有点像多吉小时候。

他父母每次见我都很客气,招呼一声就进屋了,特别是女主人,每天都像没睡醒的样子,他们两个经常不在家,神出鬼没的,有时回来了,妹妹就会找他们要甜水水喝,女主人就会到二楼往她杯子里兑点水;有时到了中午两个人都不在,我会到镇上买菜,买点零食哄她,给她做吃的。

这真是我住的最奇怪的一家旅店,还要管小老板的饭。

经过两个多星期的相处,妹妹慢慢对我产生信任,我牵着她,她敢在河边走几步,却始终不敢走远了,出门几步,就想回家说:危险,危险。

“不怕,有哥哥呢。”

慢慢地,她也敢走远一点了,但还是很胆小,出门总是紧紧牵着我的手,从不放开。

我们出门偶尔会碰到一群群戴三角帽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里拿着农具,他们感觉都很友好,看着都笑嘻嘻的,说的话完全不懂。一点不像房东两口子的口音,他两说慢了,好多话我还能听得懂,他们的话我就完全听不懂了,我先以为是附近镇的方言。

有天带着妹妹走在路上,有个男三角帽向我借火,“你们是附近村的?”

“我们是缅甸的。”

“缅甸的?你中文很好嘛。”他基本都听不出什么口音。

“来了十几年了。”

之后遇到他,我都会递给他一支烟,聊上两句,他说他叫阿平,他们那一路人就他会说中文。

他们那边经常打仗,他就持边民证来中国打工了,做农活儿,这边一天40元,他们那边一天10元。

我问他还回去吗,他说要,这边赚够钱就回去买块地修房子,娶个媳妇儿。

“不怕打仗吗?”

他说还是要回去以后干不动了,这边也没人要了。

果然没等几天,感觉像山那边就传来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先以为是放鞭炮,不过持续时间很长,那应该是打仗了。

战争这个词语离我太遥远了,我只在电视里看过,在打游戏时玩儿过,我们这边应该安全的,我转过身准备继续睡觉,楼上的妹妹开始哭了起来,可能害怕了。

第二天就风平浪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看到好多三角帽都在往山上走,应该是想站在山头上看看昨天的战况,一会儿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旁边有好几个人扶着她走远。

过了几天看到阿平,我问起这事儿,他说那个人家里的房子被炸弹冲击波把窗户炸碎了,玻璃扎进了她小孩的大腿,还挺严重的,当晚就送去医院了,母亲在这边打工。

“能把小孩弄到这边来吗?”这边起码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就是在申请边民证,应该再半个月就拿下来了。”

“小孩的爸爸也在这边吗?”

“没有,在那边是外公带着,老年人耳朵不好使,不知道躲,”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他爸爸是我表兄弟,刚生了娃就出去了,说要养家,要到外面赚大钱,之后就没有音讯了,我拜托了村里出去的人打听,有说加入了军队,有说在走私玉,也有说死了的。”

我们两个抽着烟,一时无话。

这是我第一次离战争这么近,我想起了凡尔登战役里的一句话,是一位母亲对战死儿子的话,当你闭上了双眼,我的眼睛就没有停止过哭泣。

我常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听着潺潺的瀑布,欣赏对面秀美的青山,妹妹玩累了就会自己端一根小椅子紧挨着我,歪在我旁边睡觉。

我给多吉说我现在每天坐着晒太阳,没事儿就拿个小网子到小河边网小鱼,他特别羡慕,说像小时候他在草原上的生活,我让他过来,他又说请不了假。

有天晚上,男女主人在二楼爆发的激烈的争吵,他们说的快、口音重,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妹妹哭了很久,哭声很焦躁,一直在念甜水水,白天走了大半天的路,很快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妹妹就到院子里喂鸡,她精神很差,呵欠连天的,看到我就拿着一片烂白菜叶子走到我面前,牵着我让我和她一起喂鸡。

“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啊?我去给你买巧克力好不好?”

她呆呆地看着我,点点头,“哥哥,巧克力。”

小孩子熬夜都会变傻,我转身进屋准备拿点现金,女主人就在这时溜进我房间还顺手关了门,她头发乱蓬蓬的,双眼红肿无神,“老板”,她的声音沙哑无力,直接坐在我床上。

吓了我一跳,“你干嘛!”

她没有回答我,又叫了一声老板,开始低头自顾自地脱衣服,她的皮肤蜡黄,颈部有疑似被人抓过的血印,锁骨高高突起,都可以放下一个大鸡蛋了。

我突然有点想吐,就像在理塘刚开始高反的症状,“别过来,你他妈的别过来!”我赶紧大步走出了房间。

妹妹一直在等我,看着我出来就想过来牵我手,我没理她快步走出了院子,走出门就看到男主人蹲在门角抽烟,吓得我差点跳了起来,这两口子居然在自己家当着女儿的面玩仙人跳,完了,在这深山老林的完全是个法外之地,等警察来了我都从人证变成物证了,多吉别想找到我,只有任人鱼肉了。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大哥。”

他丢了烟,搓着手,缓缓站起来,一脸愁苦,“老板…….”他埋着头踩着地上的小石子,声音小的像在和自己说话,“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看着他瘦弱的身躯,我指着他,“你们两个不是在吸毒吧?你女儿是不是也有毒瘾啊?”

他不置可否,一直埋着头踢地上的石子儿,带着哭腔,“真的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女人这时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还对我点点头,叫了我一声,“老板,”就拉着男人出门了。

太阳很大,却永远照射不进人心,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回房收拾行李,我的东西被翻得乱糟糟的,放在背包里的现金都不见了,还好她也只拿了现金。我收拾好我的东西,背起背包走出门外。妹妹在院子里等我,她很聪明,看到我背了背包,知道我要走了,她这次没有牵我手,她拉着我的衣角,“哥哥,要走?危险,外面。”

我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要不要跟着哥哥走?”

她泪汪汪地呆滞地看着我,脸上脏脏的,“不走,要喝甜水水。”

那一刻,我情绪有些崩溃,抱着她失声痛哭,阳光特别刺眼,小女孩和我都汗腻腻的,我却感到刺骨的寒冷。

我可以无期限地自我放逐,而命运从来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我到镇上刚好坐上到昆明的直达车,脑袋里一直浮现小女孩的脸,挥散不去,我中途下了车,一路辗转又回到镇上派出所,给他们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回到成都,我在一条小街上,租了一个铺面,我小时候常在这一带玩儿,旁边就是宽窄巷子,著名景区。我知道这里人流量还是挺大的,地理位置也比较好,和房东展开几场拉锯战才谈了下来,开了个小小的茶馆,取名为:陋室。

装修期间我都精打细算,装修师傅做很多活儿都要价太高,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动手,我先在网上学了后就赶紧实操,我从小就爱拆拆补补,木工活儿也做过一些,今天这些被我老爹唾弃的技能终于派上用场,有童子功护体很多还是做的像模像样的。

我把它装修的古香古色,买了座椅板凳,茶壶、茶杯、茶碟、茶叶等等一系列的开店用品后,我的钱也所剩无几了,我一日三餐都不得不计划着花了,开始那段时间我是很忐忑的,这生意再做亏本了,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所幸很多成都人就是喜欢喝喝茶,晒晒太阳,这里交通很方便,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所以刚开张生意也就不错。

我从小只会用饮水机烧水,为了配合茶馆风格,我用水壶烧水倒茶,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人一多我就有点慌乱,经常被壶身、热水烫到手,手上很多地方都是红的,后来我戴了手套,又没有那么灵活,动作更慢了,只有买一盒烫伤膏,每天晚上涂一下,第二天继续,新伤覆旧伤,手一直红的像红烧猪蹄一样。

那段时间觉得真的很辛苦,但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弃,好像也太说不过去了,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没钱了,必须继续。

我打电话给多吉诉苦,说我都快成烫皮兔儿了,他让我别急,他来想办法,我都纳闷儿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过几天就收到他寄来的水壶,壶口比我现在用的长一点儿,壶身是用竹编裹了一层起到了一定的隔热作用,真不知道这么古老的东西他是怎么找到的,还有三管儿烫伤膏,真是及时雨。

起初我的目标客户是一些年纪稍大点的想找个清净的地方谈谈话的男性,意外的是很多时候吸引的是有点小资情调的小年轻们,他们喜欢在这里聊聊天,拍拍照。

我还是遗传了一点点我老爹的生意头脑的,我精心设计了菜单,价格单也搞得古香古色的,前几种茶都是贵的不拿给人喝的,就做个心理锚定作用。茶客一看菜单就在心里骂娘,靠,这麽贵,黑店!一看到后面,哦,还是有正常价格的,基本上正常人都是点菜单后面相对便宜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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