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李宇听了这样的话太多太多了,楚人强盛了几十年,哪怕受天下群起而攻之,也不见得能怎么样。

二十年前,河套灵湟二州,原居党项十二部终于不满楚人奴隶压迫,于兴庆府,祭告上天,集结十二部全部军马,六万之众,引为倚仗,杀楚国都督河套八州一切军国事塞得,并以凶悍之气,扫荡河套,直逼关中陇西。

威胁楚国承认其黑山部头领没藏安在为青天子,还称即刻立大夏国,要与楚国赤天子会猎长安。

楚天子自然大怒,本欲着关中劲卒绞杀其贼,然时任御中河套安抚制置使党项人槐名云哥,泣血上疏,言党项绝非此等乱臣贼子,实乃没藏安在蛊惑人心,其余河套尚有数万族人不敢从贼,夜夜枕戈待旦,只等天子召令,起兵平乱。

天子遂着令各部斩杀党项贼人,不惜一切代价,凡杀敌皆可便宜行事。

然,没藏安在却是天下英豪,丝毫不顾后院槐名部放的那把大火,先破蓝田王奔所领二万材官,后溃安陆叶以部五万骑,一时间天下震惊,各国不再观望,遣使建交,与其暗通款曲,讥讽楚国国弱军废,堪称人间百态。

至此时,天子已经愠怒,收到前方败表的那天夜里,即刻召槐名云哥,入宫回话。

可怜槐名,二更天被天使唤醒,稍稍睡眼惺忪,一见天使红衣补服,登时如寒冬泼凉水般清醒,即刻夺门入宫。

斯郢夜间寒,初见天子,其人脸上已有白霜。

天子却置若罔闻,唯有一句,大夏要代弱楚乎,问槐名。

这句话过重了。

槐名顿时跪伏号啕大哭,乞求天子多些时日。

是夜,槐名赌咒发誓之词,不下百句,言党项绝非乱臣贼子,其人愿亲冒矢石,为王前驱。

然天子终于按耐不住,着楚国元戎屈昭亲自挂帅出征,只以三日三战三胜,便斩没藏安在头而告天子。

其间并无半分机巧诡谋,俱是堂堂正正,明刀明马,血肉相搏。

楚人能胜,全凭,楚人坚忍,兵马强盛。

蜀地凶险,崇山峻岭让天下各国望山而扼腕,草原辽阔,匈奴鲜卑等部同气连枝,实为天下强军,楚人却西攀蜀地高山如履平地,北出草原如闲庭信步,这样的天下一等一的强国,蛰伏西境准备三代人之大计,此间事,牵扯何其之广深,秦人却无半点风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国心怀鬼胎,只怕是稍有成果,便要貌合神离,半途而废了。

说了那么多慷慨激昂的话,说了多少先贤卧薪尝胆的故事,说了那么多天下大势,说了那么多名臣良将,说的神乎其神,说什么哪怕只在家中跺跺脚就能灭了撮尔楚国。

那还打什么仗,他为什么不在家里跺跺脚,跺出来一个澄清玉宇,海清晏平。

真要是那么厉害,就不会被人家压制天下二十年了,就不会被人家大破西部防线,还能扬长而去。

他们难道看不到,其庆功宴之美酒佳肴,俱是秦人之血肉?

秦人的仇,为什么不能让秦人自己报?反而要和人家串联,以众凌寡,难道这样委曲求全的秦国,还是那个在西域奋战百年,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虎狼之国了?

骗自己罢了

也许,这战火没烧到这赣州城下,和他李宇没太大干系,死去的秦章已经足够担下所有的罪责。

可蒙头缩首,拦不住楚人兵锋,伏唯跪地,换不来握手言和。

两国兵争,从来都是一方进,一方退。

战场之上不用流血,那便要和谈之会上,用百姓的膏血来弥补,那敌国的滔天胃口。

先秦执政卿刘珉,从楚入秦,使秦国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以一百乘之小国,十年时间扩充为一千乘之大国,其功不可谓不大。

可他唯有一过,

便是让秦人沉醉在这西陲虎狼强国之梦中,以至于刀剑渐钝,两股之间髀肉复生。

“传令,我要以李氏之名联合白,马,西,合四家兵力,尽起虎狼之兵,和那刘青就在这赣州城下,狠狠做过一场。

打出本官旗号,支起先昭皇帝赐给我李家的拨乱反正之旗。

本官要以虎狼之锋,澄清玉宇之势,来问问他,如何就敢来占我疆域,戮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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