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学剑(2 / 2)

我又想反驳她,但还是忍住了。

“刚才老白那一招‘春水碧波’正是《越女剑法》的第一式,你只需要用同样是《越女剑法》的‘耶溪浣纱’应对便可,这可是最基本的招式,可以说,这是吴越地带任何一个剑客刚开始学剑的第一招。可你为何用庐山派的‘横看成岭’?这招未免也太不常见了。另外,虽说这样也抵挡住了,但后面老白再变招,你便被动得很……诶,不对,这样似乎……”薛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真想大吼一声,我又没学过《越女剑法》的招式,庐山派的剑法更是连见都没见过,我哪知道什么“春水碧波”什么“耶溪浣纱”还有“横看成岭”,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想起来小时候见余教主教余启剑法时,都是先演示一遍剑招,然后让余启跟着模仿,等余启将整套剑法练到动作极为纯熟、如行云流水一般之后,再教他如何利用剑招与对方拆挡。光是把招式练到纯熟,往往就需要耗费好几个月甚至更久,然后还要记住每一招该用什么法子抵挡,这就要消耗更长时间。

然而我现在这学剑的法子却是完全不同,我没有学过什么既定的经典招式,一上来就直接和剑术冠绝天下的老白对战,这样能学好吗?我心中很是怀疑。但老白并不会说话,不可能指点我将招式练到纯熟,薛氏也不可能出来教我。所以,除了这样跟老白对战,我似乎也别无他法。

我只好又捡起了竹棒。“来吧,老白,咱们继续。”

“你倒是有点儿韧劲。”薛氏冷笑道,“怎么剑法却学得这样差呢?”

“多谢前辈夸奖。”我嘴上客气,心里却在痛骂这女人真是脑子有病。

一天练下来,我腰酸背痛,两边大腿也不知道被老白打了多少下,但即使如此,只要老白全速出手,我就很难从老白手下撑过一招。

第二天也还是如此。老白盘坐在地上,只用一只手慢慢地跟我对打,神情极为松弛。大概在老白那儿,打我便如同打小孩儿一般轻松。

而薛氏呢?她就一直变着花样地挖苦我,说我简直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所有年轻女子中资质最愚钝的一个,跟她自己年轻的时候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想捂住耳朵,她就用传音入密,那尖利的声音一直往我脑子里钻,听得我心烦意乱。老白似乎也被她的声音搅得心绪不宁,手上的动作越发急躁。

我干脆将手上的竹竿一扔,整个人往地上一躺:“算了,不打了,一辈子坐牢就一辈子坐牢吧。”

“你就这点本事?”薛氏冷笑道,“看来我先前还真是高看你了。就是姽婳军里头随便拉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只要手脚健全,跟老白对打也不至于打得这样差。你想坐一辈子牢?嘿嘿,哪有这么好的事?”

到了中午,丫鬟们本该来送水送饭,然而,大概是出于薛氏的命令,她们始终没有出现。我跟老白打架打了老半天,早就口干舌燥,浑身上下全是臭汗。这时候太阳又到了中天,晒得我头顶心几乎要冒烟。老白全身还有一层厚厚的毛发,这酷热对它来说更是难耐。

大约半个时辰后,我眼前开始出现金星,胃里仿佛有东西一阵阵地翻涌。薛氏依旧聒噪个不停:“怎么?才这点日晒雨淋,你就受不了了?就这也想闯江湖?你若是受不了,不如你求我啊?只要你向我求饶,向我认输,我就立马给你水喝……”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燥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也开始发黑,渐渐地看不清东西。

忽然,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薛氏的咒骂也如期而至:“你这个小冤家,骨头硬得很啊?你哪怕死了,都不肯跟我服半点软,是不是?整天就想着你的那些功德,还有你们明教的那些臭规矩,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你想舍生取义么?我偏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说着,她竟然“呜呜”地哭了出来。

这一盆冷水浇得我头疼欲裂。无论薛氏在我耳边如何辱骂,我都没有一点儿力气再跟她顶嘴了,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渐渐地,我的身子仿佛失去了重量,正午的阳光,身边的铁笼子和老白,还有薛氏发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愈发地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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