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私语(1 / 2)

但没想到的是,这白猿甚通人性。它并没有来打我。它扑到我身前时,身子稍稍一侧,那壮硕的双臂从我身边风一般地擦过,然后向笼外伸去,似乎是要掐薛氏的脖子。薛氏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那白猿便无法捉住薛氏,喉咙中不断发出“荷荷”之声,显然极为生气。

薛氏从鼻子中轻轻哼了一声:“这畜生倒还有些聪明。”说着便飘然远去。

薛氏离去之后,我又在脑子里复盘刚才的场景。小丫头称呼薛氏为“薛教头”,薛氏刚才提到自己“二十年前越女剑法尚未大成”,这家上上下下又都是吴越口音,这薛氏大概是原北越国军队里头的什么教头。至于她口中那个波斯圣女,也就是我手上戒指的主人,跟薛氏不知又有什么纠葛。倘若那圣女比武赢了薛氏,那圣女的武艺又得多厉害?既然薛氏是圣女的手下败将,那为何我一提到平康坊三字,薛氏又气急败坏、不许我诋毁圣女德行?这薛氏可真是难以捉摸。

还有这只白猿,也不知道薛氏是从哪弄来的。那白猿进攻薛氏失败后,便坐在笼子的另一头生闷气。这样倒也好,省的我担心自己被撕碎。

到了晚些时候,一个小丫鬟来给我和白猿送饭。我见这小丫鬟正是白天见过面的玉蝶,面相也和善,就问她:“玉蝶姐姐,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玉蝶朝四周看了看,见四下并无他人,便悄声说道:“小圣女,我劝你一句,我家主人吃软不吃硬。她让你跟白猿打架,你就听话乖乖地打,你一辈子不打,她说不定真能一辈子放你不出来。”

“打不过怎么办?”我摊手,“我只会轻功,不会什么剑法。”

“武功什么的我也不懂。”玉蝶说,“但依我看来,主人并不想要你的性命,也不想看你被打死。只要你好好打,说不定她就高兴了。”

“玉蝶好姐姐,你家主人的武功如此高强,都跟这白猿打得有来有回,我想要好好打,又谈何容易?”我忍不住摇头叹气,“还有,这好好的一只白猿,怎么会剑法?她为何又要将人家放入笼中?”

玉蝶尚未开口,只听得薛氏阴森森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既然心中好奇,为何不当面问我?”

我正欲还嘴,但又一想,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倒还不如先假意逢迎一番,说不定还能套出来一些话。于是我挤出一个假笑来:“前辈武艺高得惊人。在下此前见过的高手中,无一能与前辈相比,因此心中畏惧。”这话虽然说着恶心,但也是事实。

“‘无一能与前辈相比’,哼,你这话把你师父放在何处?”薛氏语气还是不冷不热,但嘴角却隐隐有笑意。看来这一套拍马屁的话术对她有用。

“不知前辈和波斯明教圣女是怎么结下了梁子?”我问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晚辈在明教中还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哼,你也知道那是个冤家!”薛氏先是冷笑,随后又轻叹一声,“但既然是冤家,哪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呢。”

薛氏在笼子前坐下,缓缓道来:“二十年啦!那时候我的年纪跟现在的你也差不多。我学完了《越女剑法》,自觉颇有小成。那时我师叔推荐我去北越国姽婳军做禁军总教头,那十几个男禁军教头没有一个服气的。我就用一支竹棒,打到他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为止。”

我听了竟然有些神往。“那后来呢?姽婳军又是什么?”

“北越国破之后,一些王公贵族们决意培养一批特殊的女子军队,平时她们就以美貌迷惑权臣心智,必要时又可凭借一身好武艺将权臣击杀,这就是姽婳军。”薛氏答道,“后来没过多久,北越又通过明教找来了另一个人,也就是你手上那戒指的主人。我自然不肯让位,便和她在这院子里打了一架。就是在这里。”她抬起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我输了。”

我不敢说话,只是听她继续说下去:“但圣女却说:‘这劳什子禁军总教头没什么好做的。北越国已经覆灭多时,天下一片太平景象,指望这些个小女孩组成的姽婳军靠美色去颠覆朝廷,就算是成了,也只会致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倘若不成,那便是白白葬送了这些小女孩的青春甚至性命。无论成或不成,都是有损我的功德。’哼,她总是惦记着她的功德。”

“钱五娘便是姽婳军的一员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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