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名扬天下(2 / 2)

庞涓突然欺身上前,一掌打向庄周!

庄周吓得向后退去,怎奈庞涓出掌太快,还未来得及退后,手掌已在庄周面前停下,凝力不发。

“师父!”魏羽祺抢上前去。

庞涓收掌而回,他只是试试庄周的武功。

刚刚那一掌迅若奔雷,大凡高手遇此情景,身体必应急而变,非退即挡。这少年竟傻呆站在原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且表情惊恐,绝非作伪。此人当确实是凡夫一个。大鹏之事可能另有隐情,兴许只是那股罡气射偏了而已。

众人见过庞涓动手的情形后,许多人的想法和庞涓一样,当即有很多人散去。留下来的人中,有的想把事情彻底查清,还有的则坚信庄周在隐藏实力。毕竟,能和大鹏罡气对碰的人又怎会被人轻易试出武功。

庞涓不再瞧庄周一眼,向魏羽祺道:“跟我回家。”

“庄周,你来我家玩吧。”

“真是胡闹!”庞涓不满道。

这时,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一位儒服长须男子走上前来,他身材高大挺拔,面色凄楚。

“万兄节哀。公孙兄此战威风凛凛,在场的哪个不敬佩?”庞涓作了一揖。虽然细论起来,自己比万章高一个辈分,但在这位名满天下的大高手面前却从不敢以长辈自居。

万章还礼。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他转向庄周,温声道:“小兄弟可否让我把下脉。”

庄周点头称“是”。他虽不知道万章的具体身份,但看在场的人都对他极为恭敬,自是非同小可。大凡练武之人,无论修的是哪家武功,必有内力为根基,即便是专注外器的墨家与兵家也不例外。万章是内家高手,可通过脉象细微变化察觉出是否有真气存在。一摸之下,竟没有感应到丝毫真气,可知庄周确实没有修炼过道术。但大鹏罡气入体是他亲眼看见,绝无虚假。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小兄弟听过天之庠序吗?”

庄周点头,他想起魏羽祺在客栈中和他提过,还要介绍他入学。

万章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色玉板递给庄周,此板名为“牙璋”,上面刻一个篆文的“校”字。这是天之庠序的入学凭证。校者,教也。至孔子孙子思子执掌学校时,资用已饶,为郑重其事,始以牙璋为入学之凭,此后延用。

“此牙璋为入学凭证,学校还有两月就开学了,老夫特别希望你能入校修习道术。”万章微笑道。人群中发出“啊”的惊讶羡慕之声,天之庠序每三年才招一次弟子,每次只收一百二十人,入了天之庠序,身价倍增,前途不可限量。

“太好了!我们可以做同窗啦!只不过我的牙璋是白色的。”魏羽祺高兴地跳了起来。她不知道,正常入学子弟都是白色牙璋,只有“无类选”是青色的。

庄周面露难色,并不去接牙璋。万章阅事多矣,马上察觉有异,拉庄周到一旁,低声道:“小兄弟是有什么顾虑吗?”

庄周也实言相告:“不知学费是多少,我能不能担负得起。”

“不收学费,你尽管放心。”万章说的也是实情。孔子于创校之始即云:“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束脩原意是肉干,意思是只要略备薄礼而来的,我没有不教导的。随着天之庠序逐渐壮大、扬名,“束脩礼”也成了各国各族自愿常年进献的贡礼,以此换取子弟的入学名额。是以学校名义上是不收学费的。

庄周这才收下牙璋,下拜称谢。见过猎鹏之后,他对道术已经极其神往,现在有机会去魏羽祺口中“最好的道术学校”学习,如何不喜,他极为感激面前这位儒者。

庞涓在旁轻蔑一笑,心道万章这回可是看错人了。这小子分明不会武功,凡人愚昧追捧也就罢了,你一个武学大宗师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次出门弟子折损,又劳而无功,他心情不佳,向魏羽祺道:“祺儿,走吧。”

魏羽祺向庄周道:“你去我家玩吧。然后一起入学!”

庄周摇摇头:“我得先回家,还有事要办。”

魏羽祺面露失望之色。庄周见此,安慰道:“我们在学校见!”

“一言为定。”

“祺儿!”庞涓在远处喊着。

“师父又在催了!我走啦!”魏羽祺挥手告别。

庄周望着魏羽祺婀娜苗条的背影逐渐远去,突然想起一事,喊道:“钱,你还没还钱!”庄周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总不能把牙璋卖了当路费啊。

魏羽祺好像听见庄周在喊些什么,正准备回头,被庞涓一拉,凌空而起,两人很快不见踪迹。

庄周欲哭无泪,完了,这回一路要吃糠吃回去了。一人突然窜到庄周面前,敬礼道:“在下秦国中大夫甘龙,敝国君上对少侠极为倾慕,如果不弃,随在下到秦国,爵禄田宅,取之若翻掌。”

甘龙早就想上前和庄周说话。先是碍着庞涓,而后又是万章,自不敢插嘴。现在万章正在和他人叙话,正好抢上。他这次出门无功而返,但倘若把抵住大鹏的少年带回去,也算功劳一件。看这少年衣着寒酸,言语中囊中羞涩,正可用利禄打动。

“你们君上认识我?”

“经此一战,少侠扬名天下,谁人不识?我们君上最是爱才,广筑客舍以待英才,尊官分土,不在话下。”

“我哪有什么才。算了算了。”庄周摇手欲走。他本就对甘龙没有好感,之前偷袭杀人,一到关键时刻溜得最快。

“只要跟我去秦国,要什么有什么!”甘龙急道。

庄周充耳不闻,向远方走去,他的马早就不见踪影了,庄周倒希望是跑掉了,如果不跑肯定在人鲲大战中遭难了。

他不知道万章朝着他的背影微微点头。万章刚刚虽然在和别人说话,但内力精湛,庄周和甘龙的对话字字听到耳中。见庄周年少成名,家用又贫,但居然把持得住,更难得有自知之明,不胡吹海擂,很是欣慰。希望这次“无类选”选对了人,可以一抹二十多年前的阴影。毕竟,自从上次选出了大差错之后,“无类选”就名存实亡了。

庄周一路西行,终于回到漆园村中。这一路走得艰难,他没有马匹,全靠双足。好在齐国在猎鹏之后已放开边境通行,自己不用像去时一样兜了个大圈子,缩短了不少路程。

他白天赶路,累了就停下写猎鹏见闻,等回到漆园村时,已经写满了大半卷竹简。进村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刘宅。离开学只剩一个月,时间太紧,明日即需出发,这次出门是受刘太公之托,要忠人之事。如果还能结一下工钱,用作接下来的路费,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太公见了庄周交的记录,很是高兴,竟让人拿三百钱给庄周,比之前说定得还加了一百钱。庄周说起大鹏罡气撞到自己身上这一节时,太公难以置信,连声道:“绝无可能,绝无可能。大鹏罡气乃天下至阳之物,挡者立毙,孔圣都抵不住。”

待听到庄周因此获取了天之庠序的入学名额,骇异半晌,方才说:“天之庠序几乎从不收寻常人家子弟,既准你去,必有内情。接大鹏罡气不死的原本只有四人,你是第五人,我准备把这点写进《鲲鹏考》中,还望你学了道术后找明其中缘由,我再详细补录。”

庄周回到家中,庄父庄母杀鸡摘菜,摆了整整一桌子,一家人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庄周怕父母担心,没说鲲鹏等凶险经历,只捡些旅途趣事、外地风俗来谈,夫妇俩见儿子出游几月,见识颇长,很是高兴。庄父待听到庄周说起明日又要远行求学,学校在楚国,要半年之后方回,立刻板下了脸,问道:“这半年给你佣薪吗?”

庄周摇头:“应该是不给吧。”

“那学费多少?”庄老三追问道。

“不收学费。”庄周以为爹听到这句会高兴。

不想庄老三脸色更坏:“哪个正经的学堂能不收学费!一看就有问题,你不要被骗了。”

“爹,不会的。”

“不会什么啊。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没个正经手艺怎么成。那个学校就不要去了,找个正经活计,赶紧成家生孩子,比啥不强。”

“爹,学校我是一定要去的!”

“儿子想去学堂去附近的也行啊,邻村也有不错的学堂,大不了咱们去蒙邑,城里的学堂,离家近些也好啊。”庄母道。

“孩子都让你惯坏了,去什么学堂啊,会写字就行,还学什么学!”

“爹,我去学的不是文化,而是武功,也叫道术。”

“啥是武功?道什么?就是射箭什么的吗?以前村儿里来过一群能翻跟头、打把式的,你将来也要去四处奔走,给人表演杂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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