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开荒事情306(1 / 2)

林月华非不非常不满意的老人这种倚老卖老的讲述方式,准备用讲道理的方式和老人辩驳一下。

她刚要开口被林夕制止了。林夕对林月华说道。田老婆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不如我们听田老婆讲述一下他祖上是如何开垦荒地的。

这时朱老牛也连忙出口打混说道:“不知道田老哥以前祖上是在哪里的?老哥啊,为什么你祖上不能回老家呢?”

“如果能回去,谁不想回老家呀?可惜回不去了。”田杏树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苦笑着说道。

元末中原大旱,波及三个省,河南,河北,山东大部,几乎颗粒无收。

当时朝廷从依旧是丰收可的湖广,江南调来粮食。并且集中灾民准备修建黄河大堤。

可是谁知道,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了。

老家已经回不去了,红军大起义爆发了,我们老家那里已经打成了一片。能够保持自己家业的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大老爷们。

老家的地已经在灾年卖给了贪婪的乡绅,换成微薄的口粮逃难了。不然你以为祖上仅靠一把米就能逃到南方?我祖上的媳妇就真的心甘情愿跟着祖上逃到这里来的吗?那都是用米换来的。”

祖上逃到这一代的时候,这里还是元庭管辖范围之内。虽然当时的天下一样的兵荒马乱,但是此地还是由于贫苦,双方都没有人马到这方来。所以还是比较平静的,有很多山外的人逃到这里,苟延残喘。

当时此地的一个土司姓杨,他用这些山外逃来的流民为他干活儿。

祖上有一身的力气成为杨土司手下的一名农奴,就这样,白天给地主耕地,劈柴割草为羊,晚上就睡在地主家的羊圈。

不是作为地主的杨土司做贱人,而是地主家也没多余的房子给这些农奴住宿。

反正你要就和那些大牲畜睡,不要就自己想办法弄个地方。

当时先祖居住的羊圈是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木屋,对于逃荒的人来说,自己去搭茅房还不如先跟羊一起挤着,至少晚上还暖和。

就是旁边的林月华便出声说道:“咱们这里即使到现在地广人稀,为什么你们的先祖不找个地方开荒呢?那样不比给人当农奴好很多。”

田杏树看了林月华一眼说道:“那时候做主的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不是我们汉人?”

田老翁看了林月华那个那双疑惑的眼神,于是给他解释道:“当时元朝廷实行四等人制度。

我们长江以南这些原来南宋的属下的人民被化为南人,是四种人中最低的。

而且我们都是20多户到百户人家归一个蒙古百户老爷管辖。

我们那时的人低贱到什么程度?就是家里娶儿媳妇,媳妇儿的第一夜都是归属于蒙古人这位百户老爷的。

直到现在某些地方还有杀死头胎孩子的习俗,就是从那时流传下来的。”

对于祖上选择给人当奴是因为这个杨土司可以保护他身后的这些农们,而不会像,牲畜般被人随意辱杀。

以太素为代表的红巾军的将士们之所以与元朝廷誓死反抗,只为了两个字,活着。

他们前赴后继,不计生死。就是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像人一样的活着,而不是向畜生一样被人圈养着。

当时作为南人,尤其还是南人中的流民等同人形牲畜,境遇非常的惨。

首先,从官府层面就遭受到体制性的歧视,征召徭役、修桥开渠也是优先征招。

同时,本地人也是集体的鄙视和抵制,动辄羞辱、驱赶、抢夺财产,霸占其妻女。

最后,就连找个吃饭的伙计都难,想在城里找个营生,都得由本地人给你担保。

没有本地人出面,谁又能保证你这个无田地无房产且来路不明的外乡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坏事?

为什么逃难大多数人想着去投靠远亲?

因为至少看在亲戚的面上。作为本地人的亲戚能给逃难者做个担保,让逃难者能在城里找个营生,求个生计。

但即使如此,担保的亲戚也是挡了极大的风险。多年不见的亲戚突然来到这里,又怎么知道你落户则必须要有产业,不然就是流氓。

无地的人称为流民,无房的人称为忙氓。

他们就是流动的、不稳定的无产人员,这种人受不到朝廷的保护,随时都可以抓捕。

基本上而不想当流氓,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地、房屋、生计。

“那些没地没亲的外乡人的人呢?要怎么办?不能找官府吗?”由于女人的心比较软,林月华迫切想知道田杏树所说的那些无亲戚担保的流氓们会怎么选择?

“大小姐,你以为外面的山贼土匪为什么会这么多呢?流落他乡,要么当贼,要么从匪,要么饿死。

然而,但凡有条生路,谁愿意去当贼呢?哪怕这条路苦了点还是能活下去。

至于官府施粥赈灾,并且卖身到大户人家为奴,也是另一条路……。”

田老汉从腰里将烟盒包掏了出来,用烟锅装满了烟丝之后,用火链点燃火绒。

把闪着红光的火绒摁在烟袋锅中吧嗒吧嗒的深抽了几口后,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祖上我是命好,遇上了咱们太祖爷,不然的话,我家也是沦为奴隶。”

“啊,啥子意思?”林月华有些不太懂什么叫沦为奴隶。

可田老翁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深入解释,而是岔开话题,继续讲祖上的故事。

“刚刚我说的这些,还是逃难的外乡人来城里找个生计,可就算生计找到了,那正常的邻里交往呢?”

林夕显然对这个问题比林月华要清楚很多。

田老汉说的意思就是太祖在这一代设立军卫,把当时流散在土司头下的汉民集结起来作为卫所的士兵。

所以才使这些土司在这里的势力削弱下去了。

“就像少爷在这里开荒的时候,能够点选老头子作为你们种地的指导,那就是因为老汉我是良家子。”

“我家里人口众多,而且还种的卫所里的地,算是自家人。咱们虽然是一老一少,但也能坐下来抽口烟,聊聊天,对吧?”

田老汉看着林夕,拿老少二人打了个比方,林夕点了点头,然后把桌上的酒壶拿起来,给田老汉斟上一杯酒,说道:“对啊,若不是梁老伯对我等进行指导。

我们这些生下来就没有下过地的人,如何能把这20亩地都种上?

我还要多谢老伯这里可以这杯水酒略表敬意。”

田杏树端起林夕到的这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道:“逃难的外乡人能和村里的村民像咱们这样交往吗?

实际情况上是灾祸因为灾祸而逃难到村庄中的外乡人比村头的狗都不如。

村里的狗晚上还有个狗窝可以回,而逃难的外乡人如果没人收留,他们连住哪里都不知道。

然后他们会慢慢变成流氓,为了活下去,他们的就没有任何底线变成祸。

而流氓跟当地的百姓乡民自然没有也不会有任何交往。

甚至你想想一名身为一个有田有地有户籍有营生的农民。

堂堂排名士农工商排名中第二的良家子,身价清白的庶民,会跟一个无田无地无户籍、无营生的贱民流氓交往。

能让逃难的外乡人在村子里住下来,不欺负你,就算是那个村子仁义了。”

林月华不明白这里面的原因林夕就小声的和他解释

庶民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得有户籍、有田地,给官家纳过粮服过劳役、当过差的人家才有拥有的称号。

能得到这个称呼的都是家有田地并且小有资产的,最低也得是自耕农。

是田老汉仿佛没有看到兄妹两人在那里交头接耳,继续说道:“这只是生存下来,还有这些树民,这些流氓想要娶妻更是千难万难。

而这些流民忙碌之间往往会相互联姻,或者把自己的女儿卖给对方,人家作为童养媳。

正经的民户谁又会把女儿嫁给无田无地的外乡人?

你就算满身力气,能干活能赚钱,天天都是吃白米。

但你吃的是别人的粮,不是你自己地里种出来的。

当有一天如果出现天灾,粮食欠收的时候,没人肯卖粮给你的时候,你一颗粮食都买不到,你吃啥。”

而且在国民当中向来都有士农工商的说法。

这个说法并不是随便排的,而是有几率的,历朝历代重农抑商也是有缘由的。

有土地的农民是看不起贩夫货郎的,哪怕你卖的是牛羊肉,卖的是丝绸绢帛,可是贱民还是贱民?

在朴素的乡民观念中,粮不抓在自己手里,跟要饭没啥区别。

牛羊不是商人们养的,而是由别人手里换来的。织绸纺线也不是这些商人的妻女,而是由家中的农户的妇女干的。

如果女儿嫁给这些没有土地的流民,一旦遇上灾,粮食减产不够吃了,你来求救,亲戚之间帮不帮?

如果要帮自己家也有一大家人。自家也没余粮啊,更别说如果亲戚之间不帮,那就是陷入道德困境,左右为难,还不如一开始咱们就别来往了不把女儿嫁给你。

到那个时候亲戚之间不是不肯帮,而是粮食不够吃,没法帮。

因此,只得对方有土地有营生了,这样外来户的心才会拴在这里。

不道是仓,廪足而知礼节。你心在这里了,女方父母才会考虑把女儿嫁给你。父母嫁女儿,不怕女儿吃苦,是怕女儿没地方吃苦。

女婿赚多赚少是另一回事,吃好吃孬也不重要,反正嫁去哪都是饿肚子。

这千百年来,王朝何其多,盛世一个个,可农民们一年到头有多少都能吃饱呢?

从古至今,人心都一样,只有家产在这里的人,遇上个灾年,盗匪械斗什么的,大家才会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共渡难关。

只有共患难过,外来的人家才会得到本地家族大户的认可。

有恒产者有恒心,有没有家产是当地的邻里对你判断好坏的标准之一。

至少你有了恒产之后,他们才会把你当做平等的乡邻。

只知道后来太祖皇帝建立了卫所,我家的先祖就当了一名军士。

每名军兵有自己的子粒田,除了训练之外,还要种田,每年交上籽粒粮之后都是归于自己。

但是后来田地慢慢的因为各种原因被那些事情的百户,千户官们吞并,我们家也面面慢慢的变成了佃农。

在我年幼的时候,爷爷还给我经常讲述太祖年间为所士兵拿衣食保暖的日子。

听到此处林夕突然明白为什么清朝建立之后要将朱元璋的子孙屠杀殆尽。甚至隐姓埋名都不会被放过的原因了。其一是朱元璋是历史上德国最正的王者,明朝是历史上德国最正的王朝之一,他是建立在驱除外虏,恢复汉族天下,所以他们大明朝的王权在文人始终是具有正统性的。

其二就是朱元璋是从一个乞丐当成成为了一名君主,他心中始终以普通老百姓的民生为重,在他执政的30多年中,也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

那些受益的基层老百姓始终感念太祖的恩德,所以对太祖的子孙当皇上是始终认同的。

而且这些基层的军兵对于太祖给他们的优待也是记在心中的,所以这些军卒在衣食不足的情况下,依然能为他们心中的好皇帝朱元璋以及他的子孙拼命死战保卫大明的江山。

其三则是无论任何的造反者,甚至朝廷都要师出有名,也就是为底下这些奋战的兵士找一个为他们奋战的理由。

而作为得国最正的皇室,则是最好的号召大旗。只要有人举起这名大旗,必然有无数受过明朝好处的文人志士甚至升斗小民为他出生入死,所以清王朝才会对朱元璋的嫡系子孙屠杀殆尽。

林夕听到这里他心中的疑惑反而更重。

在这一个有民众支持,而且国家财富也不算少。而且有一个系统的组织架构的大名朝如何是在短短20年的时间变成变成赫赫国威中轰然倒塌的。

这在林夕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朝廷中的那些官员稍稍用一些心,拖也能把清王朝的那几十万人拖死,尤其是在这个小冰河期即将进入最剧烈的时候。

林夕心里想着是,但他耳边仍然还穿着传来田杏树那略显嘶哑的嗓音。

到了我爷爷那一辈人便想重新恢复自己自耕农的身份,但家族没有像其他军户一样选择逃离,而是选择自己开荒。

自打定要买地重新当自耕农良家子的主意开始,我祖父夫妻两人就这样一点点从日常微薄的口粮中省用于开荒的粮食。

同时还知道一些能够卖钱的东西。在百户老爷的眼皮底下又得在防止军官发现的前提下。

偷偷从我的几个伯伯和叔叔在替百户姥爷家放牧的羊群中一点点的薅下羊毛,制成毛被、毛衫,怕被本乡人发现,还得走上几十里的山路去离家很远的集市场换成银钱。

从打定主意开始算计,到买下军堡旁边山脚下的木屋,以及木屋后面的一个没水源的小土包,全家就用了十几年。

而能买下这块贫瘠的小土包,也是因为他们夫妻为人热心,广结善缘又是本保内的老军户。

平时百户里人遇到事情能帮就帮,也不去在乎别人的白眼,男人肯下地干活,妻子又不乱嚼舌根。

虽然是没有片瓦在身的穷苦军但田家的人口碑好,加上百户老爷心善,周围邻里也不阻拦,才有可能卖给他们的。

要不然普通的军户和外乡人连买地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有钱还不行吗?”林月华此时终于听到在认知世界以外的事情。她非常兴奋,便发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不行,因为他们不是本乡人。”

这是田老汉看了看眼中有探究神色的少女,跟少女解释这其中的缘由。

其实他说的不准确,不是不能卖给外乡人,而且通常是根本轮不到他们去买。

乡里卖地卖房是大事,要讲规矩,讲就先问亲族,次问宗族,再问四邻。

一块地或者房子,只有直系亲属不想买了,本家的宗族也不要了,还得问问四邻后,等邻里确认不买了,才能卖给其他人。

并且买地买房人的人品和名声也要得到邻里人的认可,这笔买卖才能成。

如果买地买房的人品德和名声不好,邻里人士可以联合起来,告到县衙,把这通买卖给搅黄了。

也许后世的人们不明白卖地是买卖双方的事,与他人何干?这户人家周围的邻居凭什么介入?

其实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你把地或者房子卖了,拍拍屁股走人,可邻居还得跟买你房子或地的人打一辈子交道呢。

如果买你房子的人是个手脚不干净或者欺行霸市的人,这边我养的鸡丢了,那边田地里的菜被挖了,你说我咋办?

这事会不会令人浮想联翩?谁不想有个好邻居呢?

其实,这种情况是在宋朝成文律法中的清邻制度规定的具体条件。

宋太宗雍熙二年986年送刑法规定,凡出卖产业者,首先要一一问询四邻,如若周围无意,方可进行交易。

甚至还规定到了询问的先后顺序,就是先东南为上,西北为次,连谁先谁后都给规定好。

传承到后来朝代,虽然律法没在作规定,但这种先问亲林的做法渐渐演变成一种民间习惯,普遍被写在乡规民约之中。

所以在此时在城中买房还稍微简单一些。如果在乡下买房买地这事有钱也没用。

除非得加钱,毕竟钱能解决人生中绝大多数的问题。

剩下的极少数就得加到对方无法拒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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