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牧羊人192(1 / 2)

一前一后走着,牵着的手成了维系他们不被人群冲散的纽带;

“你这些天,过得也很充实嘛。”

“啊,是的。”登水子心不在焉地说;回想起刚才一幕,即使两人在周围人看来也只是众多情侣中的一对,仍觉有些羞耻,心跳如擂鼓轰鸣,脸上温度还没散去,果然公众场合不应该表现得太过亲密;

“抱歉,原计划周五就来的,我...”

“哈哈,也没关系。”尼尔科夫说起了近日的琐事;

“自从收到赞助后,受伊莱·格雷邀请,我们最近去听了几场当红女星的歌剧,老先生邀请我们当龙套,可我总觉有些失落。因为需要和女角互动,我就想什么时候小登也来,邀请你上台。”

从上游河道去往黑暗中矗立的庙宇,需要绕过一条星光点点的河滩;沿河边上坐着小商贩,有售卖鸡尾酒、可可冰等小吃食的,也有出售奇巧宠物的,如夜光海贝、斑点气球鱼、彩虹袖珍蛇、几何鼠等;当中也有许多人在摊点上摆放砂金、手串、香薰、神像、鱼梆、经书、葫芦灯,上面搁着告示牌,说明这些是代销,并且指引人们去往前两百米的白沙庙里烧香拜神。

细看那些镀金镀银的小神像,都远非人形:下方肢体数量颇多的人偶;脑袋过大、身子奇小的巨婴;以及浑身鳞片、末端长鱼尾的四腿兽。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想起异世界的朋友们,登水子停顿了几回。

这个铋金原石收藏品,灵顿姐应该会喜欢;餐厅两兄妹的话,送两本异域食品考察学;至于弗丽可,总觉她无论是衣服还是首饰都很多了,一时难以抉择。

她和多数友人都仅是表面往来,连具体喜好都没打听过,算是深交的却又不太像是需要她送礼物的类型...礼轻情意重,想起洋子说过的话,登水子向身边人问询:

“你说,我买这些,他们会接受吗。”

“什么,不是花钱就算礼物了吗。”

尼尔科夫看了她一眼:“你看看,光是你手里买的这些都值一百伦布了,实在缺少思路,也看看那边的宠物店,高小姐不是说过小华很可爱吗。”

‘可爱’从登水子口中说出来是夸奖,树精却带了层嘲讽意味,小华白他一眼,骂咧一声。

对了,弗丽可也很喜欢羽雀小动物,她房间里有一堆圆头鸱来着,就买这只‘白雪糕天使’长翅壁虎吧。

一只四面透明的小塑料盒,里面的两栖壁虎像是长了一对鸟儿才有的洁白羽翼,还不时发出啾啾声,憨态可掬;

除售卖实体物以外,也有许多吸引游人赏玩的现场游戏,诸如通过动作神态让人猜测模仿物的‘卡拉狄加小丑’、传递盲盒的‘蒸汽轮船’、传递越快越好的‘热红薯’、‘跳青蛙’、‘丢圈圈’、‘恶棍’;还有可租用的卡牌、钓竿、道具服、飞行毛毯、潜水面具。

又走了一段路,小华的声音从右下角传来:“姐,这个我猜你喜欢。”

河边摊有许多卖花的,登水子买了一束荧光白雏菊,当她看向尼尔科夫时,后者说:“我家里有很多。”来回看了几遍,还是被一盆形似蘑菇云的荧光植物给吸引了,名为‘爆炸的艺术’。

小华买了一根棉花糖,纠结了半天这东西该怎么吃,糊了一脸。

三人手揽花束、盆栽、宠物盒,注意到路边一名趴伏在案板前瞌睡的黑袍巫师,他的头发又乱又油,桌前摆放着三只宽檐帽,每一只里面都盛着大小内容不一的纸片,上面各覆一张玻璃,以免这些物什被风吹走了。

纸片外观也不似咒符,剪裁工艺粗糙,一时显露不出什么价值。

小华的手才伸向桌前,这名看不出年纪的巫师就抬起了脑袋,灰眼睛望向眼前少年男女:

“我以贩卖故事为生。”

“您是...剧作家?”登水子斟酌着问道。

“比那还低一级,小说家。”巫师露出了清澈又苦涩的笑容:

“几位,如果是来听黑历史的还是算了,需要付费,一人五伦。”

“啊,我们是来玩游戏的。”尼尔科夫连忙说道,也许是这摊子无人光顾,抑或女友及其跟班感兴趣,总之他脑门一热加入了这场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小说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从身后搬来一张折叠桌和吹纸机,搁在摊前:

“你们不需要付钱,相反的,你们只需要支付灵感,而我会视故事分量支付报酬。”

这是用纸片拼凑故事的游戏,规则是,参与者从吹纸机上方洒下的纸片里挑选数张,在规定时间里找到足够数量的纸条,并且按照合乎‘逻辑’的语法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其篇幅越长,桥段越精彩,得到的奖金也越多。

尼尔科夫事先从帽檐里取出写有‘村庄’字样的纸片,往桌上一拼,瞬间有无形的吸力将这些纸片牢牢吸住,随后又揭起一角放回。登水子想从这些帽子里面看出所装载纸片的类型,从文法上看,它们分别装着主谓、宾定、状补;至于小华,看不出词性,可以提供一些灵感。

漏斗朝卓沿一放,半时辰的倒计时开始了,三人忙不迭地从吹纸机前挑选纸片;这引来了几名观众,在边上讨论着他们在玩什么,登水子心说这下又帮小说家拉拢到了顾客。

她实在想不通灵感值什么钱,人皆有之的东西,难道以此充当吃饭家伙的人也有灵感枯竭的一天吗。

半时辰在激烈的讨论和偶尔的矛盾中间过去,小说家戴上帽子,走过来查看情况,只见少年和少女各面露难色,抱着手看着眼前一堆白纸片;较小的一名猫耳小孩强忍笑意,同时还毫不掩饰地观察着小说家的脸色。

“来,说说你们的故事。”

看着眼前的‘牧羊人’‘狼群’‘铃铛’‘人’等一众词语,他们开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话:

“主角是一个牧羊人,曾经他是一个说谎成性的小鬼,于是村里的女巫给了他一道惩罚,当他的鼻子变长的时候,人们就能知道他有没有说谎;这天我们看见他跑来说狼来的时候,鼻子变长了,于是我们把他揍了一顿,没有去管,没想到羊还是被吃了。”

“因为那个人就是狼,那个人撒的谎不是狼有没有来,而是狼是谁的问题。”

“于是我们带兵去攻打这个假牧羊人,发现他们背地里早就谋划好了后续的安排,后来它们发明了一种妖术,能把看见羊的人都变成狼,于是人只好自己变成瞎子,可这样一来就看不见狼了。”

“我们发明了一种,额,战术,就是把每个阵地能看见事物的士兵都赶出去,只留下能为我们所用的瞎子和羊,每只羊身上系一个铃铛,被袭击时就会发出警报,后来凭着这个战术,我们赶跑了狼。就在这时,羊身上的铃铛都响了起来。”

“这招来了方圆十里更多的狼群,我们失败了。然而有一天,两只狼在俯瞰着山庄的时候,其中一只狼说,是时候反击了,说着它从狼皮里脱出身。”

“尽管人比狼智商更高,长此以往,经过狼群习性影响,也变得喜欢吃生肉、用四肢走路,越来越像狼。羊群量迅速减少,他们只能去别的地方搜集羊只...”

三人编的故事长度意外地超标,受到小说家青睐,得到了五十伦布奖金。

“这个故事叫什么?”尼尔科夫夸奖道:“我总觉在哪听过,只是狼换成魔兽,牧羊人换成警卫队,就是真实发生的事了。”

“用鼻子长短来象征有没有撒谎,还挺有创意。”

远古时期一则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登水子想:“其实,我在想狼披上人皮的时候就编不下去了,还是小华救的场。”

“小华,你是怎么想到‘羊’身上的‘铃铛’的?”

“额,突发奇想。”小华说:“我是说,我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挂着铃铛的羊,而且要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吃掉,羊也太可怜了。”

沿着斜坡往下走,海面上的白沫已经肉眼可见了,庙宇层层叠叠的瓦片也映入眼帘;庙堂下来回着几名青衣羽客,不论兽族还是巫师,其衣冠都类似鸟羽,手持折扇,头戴青丝巾,风度翩翩;

小华一反常态,保持着屈膝状下滑,抓紧了她的手,似乎很畏惧乌黑深沉的海域。

“你看,海边有一圈平地,还有栏杆,不用担心掉下去。”登水子拍了拍他冒冷汗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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