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7(1 / 2)

横滨某区的一栋不起眼的公寓,兰波带着果果悄然来到了这里,他们需要停留会儿。

宽敞明亮的浴室,果果独自一人站在镜子面前,他漫不经心地打量镜子里映射出来的自己。

皮破血流、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前所未有的糟糕状态!

果果随便的捻起一缕变红的淡金色长发在指尖反复揉搓,细小的红色粉尘从发丝脱落,那是盐和血凝固的结晶,也是刺痛他的罪魁祸首之一。

兰波抱着一堆东西推开磨砂玻璃门走进来,他就看着果果站在镜子面前无所事事把玩自己的头发后没有惊扰小孩的忧思,一点点将手里的东西摆放好,全是医疗用品。

兰波知道这太粗糙了,语气低沉的说道:“你的伤口暂时只能在这里处理,抱歉,你要受些苦了。”

果果身上过重的伤势让他们必须驻足停歇,因为要躲避追查,还不能去正规医院。保险起见,连私人诊所也不能去。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足够好的医疗资源,有些事情就只能自己来。

最糟糕的,麻药不能随便用,因为没有专业的医师监护,擅自使用麻醉药物反而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果果抬头看向将头发绑了起来的青年,对方已将身上的厚重衣物换下,这也彻底的暴露出他的真实数据。

高高瘦瘦的身体,宽肩瘦腰长腿,虽然有肌肉存在,但只是薄薄一层,瞧上一眼就知道近战的战斗力不高。

总结:忽略异能力加持,承受能力有限。

也不知青年是抗服了心灵上的冷,还是顽强行忍耐着,总之,兰波褪下了自己对外界的保护壳。

能感觉困倦,很想睡觉的果果此刻视线有点模糊,不急不缓地和兰波说道:“足够了,我也只是皮肉伤。”

那双清澈见底的浅蓝眸子没有什么焦点,精神状态看起来有些恍惚,这种情况说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

兰波很担忧,他很少为别人而担惊受怕,上一次的对象是他亲友。他叹了口气,忧心仲仲地说道:“你这种程度的皮肉伤已经足够判施暴者无期徒刑了。”

“无期徒刑算什么?对牧神而言,死刑都不放在眼里。”吐槽几句后,果果指了指自己黏糊成结的金色长发,“我需要费点时间。”

兰波挽起衣袖,动手开始放热水调温度,“会很痛啊!”

“不清理干净,你可处理不了伤口。”果果不再看他,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能出去吗?我自己不会有问题的。”

兰波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得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他补充道:“你的伤想要好得快,光吃消炎药是不行的,要好好上药、包扎,还要打针。”

面对如此繁琐的工序,果果几次欲言又止,他总不能告诉对方,牧神就不会这么麻烦。

一般把他随便一丢,给点药和绷带就完事了。

“真的不需要止疼吗?”兰波问道。

果果盯着身上一片狼藉的衣服犹豫着,告诉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不了,止疼药不会有用的,我的身体有点特殊。”

有这样特殊的问题,大多是因为创造人造人躯体的造物主有意为之。

兰波即使再想搞清楚这特殊体质的原因,也不会在他的面前提及。他不能再次用不被尊重的话题伤害一个小孩子本就残破的心灵,也不能容忍和亲友如出一辙的人不把自己当回事。

不论是心灵上,还是□□上,果果都无惧二次伤害的痛苦。他直接用异能力撕开身上挂着的衣服扔在地上,长发披散着,凝聚成一撮一条的发丝垂在背后、胸前、手臂这些地方,他用手做梳,收拢起本就接触不到伤口的头发,将背后完整的暴露在外人面前。

这毫不介意粗放的架势有点吓到严丝合缝保暖了八年的兰波,更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伤。

幼小的身躯布满密集的伤痕,青、紫、黑的淤青是底色,撕裂的伤口也不在少数,裂口处还有血肉模糊的,发黑发暗像是坏死了……重头再看,身体上不容乐观的情况,和那张苍白无力却完好无损的精致脸蛋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造成这一切的人该多么冷血。兰波紧紧握拳,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果果背对着他一步一走向着淋浴头下前进,躯体上可怖的伤口,也在一步一动之间继续流淌出暗红色的血,瘦小纤细的背影如同阴森丑陋诡谲的画作,上面爬着一条条正在分泌汁液的血色长虫。

兰波不忍直视的偏过头,他既感到心寒,又感到无能为力。他的亲友最糟糕的时候也比现在好几倍不止。

“都说了让你出去,你为什么不听呢?”果果忽视后背的视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因为我不听他的话,总是想着离开。”自问自答,果果伸着手感受花洒下落下水珠的温度,“他其实恨极了我,只是他无法舍弃我的力量。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一直在用欺骗的手段来控制我都想法。我拒绝他一次,逃跑两次,被他狠狠的教训三次,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但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牧神的期望将彻底落空。”

幼嫩又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讲述着不幸的遭遇,兰波难以想象那两次教训是什么样的教训。

他也疑惑,牧神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了,仔细算来,差不多十二年了,十二年的时间里难道有人又使用了这个代号吗。

他从哪里得到的魏尔伦的数据,又从哪里得到了可以控制的无限矛盾的特异点。

所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啊!

长疼不如短痛,下定决心果果走到花洒下,任由头顶下坠的细小水流从头发上、皮肤上、伤口上流淌而过,刺痛。

污血和灰尘在重力引导下跟着水流渐渐被带走,污浊的血水流到瓷砖上汇聚成红色水滩,最后从地漏滑进下水道。

这样的痛苦全说到底都是因为牧神的存在导致的。什么父亲,什么造物主,他就是个魔鬼。

果果咬着食指的指关节,带着怨恨浑身颤抖起来,忍受着这样的酷刑就是在告诉他自己,清醒点,别信任人。

不远处的兰波明明没有受伤,却好像感同身受一般打起了寒颤,他的脸白得不能看,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圆钝的指甲在掌心印出红色的月牙。

可这点痛怎么能和对方相比啊!

兰波强迫自己不去看,竭尽全力抑制住愤怒,安抚着说道:“牧神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不用害怕恐惧他会重新出现了。疼…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不痛了。”

果果松开牙,食指关节留下一个见血的牙印。

又怎么可能会不疼呢,果果的身心都在疼,疼得恨不得立刻去死,疼得他现在恨不得咬碎牧神的骨头和血肉。

果果轻轻的拢起长发拨到一侧,微微低头开始搓洗头发上残留的血色和盐粉,红色的血一直在稀释,在流淌,就像他流淌热血的心脏在渐渐冰冷。

这样沉默又折磨的过程,烦躁不可避免,唯独不会哭。

兰波解开扯着头皮发疼的发带,双手穿过发缝揉搓着紧绷的大脑皮层,焦躁状态下嘴唇的皮被牙齿一点点撕裂开,直到他品尝着铁锈味才回过神来。

兰波重新绑起松散抓狂的长发,一点点平复下浮躁不宁的心情。他不能失控,他必须冷静的将一切都弄明白……他需要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钱。

兰波意识到自己目前不足的地方,开始思考如何改变现状,再次面对果果遍体磷伤的身体,他已经不在回避闪躲,坚定有力的说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流淌着鲜血的果果暂时将仇恨的火焰熄灭,他关掉花洒开关,小声喃语着,“如果你也骗我,我就是死,也会拉你下地狱。”

他转过头看向一脸坚毅的兰波,对方没有胆怯,反而露出狂妄的笑容,“好啊!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的命就任你处置。”

得到这样沉甸甸的承诺后,果果也没有放心,他最后试探一下,转身对着兰波低声吟诵地念着解封的咒语,“你将仇恨、麻木、衰弱,和你往昔遭受的种种□□,全部归还了我们”

红黑色瘢痕就像活着的一样从果果受损的身体表面生长出来,凶猛残暴的力量在一点点苏醒妄图取代他清醒状态的理智。

这让兰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解放词就像爆炸的引线,一旦念完,那炸弹就回顷刻之间吞噬周围的一切。

兰波顾不得思考,快步冲上去,展开一个亚空间,大声的呵斥道:“不要念下去了!”

果果咬了咬牙停下,“你和我呆在一起,得承受这份危险,现在你还想继续之前到约定吗?”

小孩的神情冷静得不行,但他安静的外表包裹着的疯狂远超兰波想象。

多么激烈的自我啊!兰波跳动的心脏这一刻彻底活跃起来,“只要我没有违约,那么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不会失效,除非你想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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