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1 / 2)

——人死亡后到底会去哪呢?

随着年纪的增长,太宰治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一直没有答案。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尸体啊!答案没有过来人能告诉他,那么他要自己找。

于是一切好奇的终点便回到了原点,死亡。

对人世间种种感受不到快乐的人,追求上了一种更虚无的生活方式。从自杀开始的那一刻,“正常”这个词就回不到他身上了。

太宰治放逐青春的人生,从人类的角度可以被定义为【失败者】,他自己不在意的。有很多次也差点真的就死了,因为疯狂而无厘头的举动。

在生死间徘徊不定的虚幻世界让太宰治深深着迷,又让他患得患失。死去大概就连仅剩的价值也会被剥夺掉,可每次睁开眼又是活着,每次呼吸都是活着……那种无意义的活着,又让他的灵魂感到空虚寂无。

太宰治就像个迷茫的旅人,迷失在幽暗的森林中,深陷在吞噬自身的沼泽里。

今天,大概是他好不容易想要活下去一次吧!结果——阴差阳错又把自己送到了死神面前,

他想:‘这次大概没救了,不用纠结自己混乱的渴望到底是什么了。但!稍微有点不甘心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呢?’

答案——或许是因为真的要被杀死了,而不是像曾经数次那样有人来救,或者求生本能还在顽强的想要战胜死亡。

太宰治低垂着头,惋惜地想:‘真是抱歉啊!我连累了另一个人想要活着的人——中原中也啊!一个拼尽全力活下去的笨蛋小矮子,其实我挺喜欢不太聪明的中也,能那样骄傲的活着,多好啊!’

从被困住就放弃挣扎的黑发少年无悲无喜的天真发问:“中也,你说死后是什么样的啊?”

中原中也挣扎过了,也累了,但听到太宰治那要死不活的声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少年清亮的嗓音夹杂着气愤的口吻,说:“你死了就知道了。”

“啊!说得也是哦~”太宰治眼中浮现星星般闪亮地微光,语气荡漾地说道:“虽然之前和你说我想活着,可真有机会痛快地死去,我也不会舍弃的啦!你说我能向兰堂要个无痛死亡吗?”

“我都要死了,应该可以任性一次吧!……中也,中也!你怎么不说话啊?”瘦弱的少年像个布娃娃一样,即使说着像小孩子撒娇似的语调,也没让人觉得做作,反而有种惹人怜爱的可爱劲。

耳畔喋喋不休地牢骚话换个场合或许更合适,中原中也无力吐槽太宰治,他一直在和自己说不要计较不要计较。可是太宰治好可恶啊!死死死死,开口就是怎么死!即使要死也不要这么期待好吗!那可是死啊!

他胸膛极速起伏,肾上腺激素上升,头脑发热似的大喊道:“啊!!!我受不了你了!太宰治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耳朵边死死死死死啊!你怎么就那么想死啊!”

“‘活下去’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把想死的兴趣转移到想活就要你命了吗?死到临头了你就没有什么遗憾吗?说点其他的好吧!”发泄完果然痛快多了,中原中也十分畅快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太宰治仅露出来的鸢色眸子一片寂寥荒芜,忽然间,他木木呆呆地开口说:“我想吃螃蟹,我还想喝清酒,我想死在大海里,我想尸体沉到海底谁也找不到,我想看到海上月亮升起时月光照到海里折射幽暗的光。”

“螃……蟹,大海?月亮?你……还真烂漫啊!”中原中也通过余光看到少年失落的模样,他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对方也不是真的无所求啊!

“这样啊?和你这条青花鱼挺配的。”赭发少年的眼神远远望着迟迟没有动作的敌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调侃道:“不对啊!你的尸体会污染大海的。还是放过大自然吧!”

太宰治气呼呼的怼回去,“中原中也,我果然最讨厌你啦!”

中原中也看着不远处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的一大一小,心想:‘兰堂,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还不杀了我,还不来读取我的记忆么,不是一直想将我变成一具听话好用的傀儡的吗?’

这样一想,反倒平静的下来。中原中也感叹道:“死…就是什么都没有。死亡有什么可期待的,就算这个世界上存在轮回转生,下辈子那也不是原来的自己,每个人活着就一次,一次就该好好珍惜,不珍惜就没了。你懂吗?自诩聪明的大笨蛋。”

“…抱歉,我错误的判断连累你了。”太宰治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中原中也笑了笑:“杀人者人恒杀之,怪不得谁。我倒也想看看他这一次读取我会怎么样呢!”

隔绝着一层屏障,在少年们眼中宛如死神般冷酷无情的人,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意识到事态愈加不妙,果果挣扎着要从黑发青年的怀抱中离开。

青年戴着皮手套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双臂再度落在身侧,他好似视若无睹一般平静的注视着。半低着头,凉薄的唇轻轻闭合,瑞长的眼似醒非醒,而复杂的眼神让人难以察觉。凌乱无序的黑色波浪长发从发际线直直的落下,遮住了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只余下削瘦的下巴,看着确实憔悴得不像个正值盛年的大好青年。

即使兰波很想挽留,但也不得不放手,强行禁锢无疑是让果果的伤势雪上加霜。

在没有阻拦的情况下,果果面色苍白使用着异能力轻飘飘地落到地面上。他看着的确满身狼狈不堪,但纤细小巧的身躯在重力托举下一举一动都显得十分轻灵、优雅。

有所求的果果伸手扯了一下黑发青年红黑色格子围巾的末端,仰着头,咬字格外清晰的问道:“Tu dois les tuer?”[翻译:你一定要杀了他们吗?]

兰波不明白眼前的孩子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得不到想要的回馈,神色越发不明朗,凝视小孩眉宇的焦急,心中更是生出卑劣的埋冤。

他装作平静,冷淡的低语道:“é ”[翻译:他们想要杀了我。]

金发碧眼的小孩听到这番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好了,眨动的眼皮像是被施法地定住,嘴唇动了动,又重新抿紧。

一时无语凝噎。

兰波这话本身错也没错。虽然原先是他挑起的事端引发港口黑手党动乱,但中原中也为了救出伙伴而对他发动的攻击,和太宰治为了完成任务所设计的计谋,何尝不是在置他于死地。

果果一直待在牧神的实验室,心思简单,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情有可原。

只是这样一来,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兰波住手止息。

‘我是怎么了?他们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该离开他们才对,帮谁都看不见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不是吗?这些人太危险了不是吗?可为什么我就那么难过呢?’果果一遍遍反问自己,一声声沉默的提问对着自己迷惑不解的心,试图剖出真相。

沉默让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兰波做不到无视小孩那张熟悉又悲伤的面孔。只到他腰际高的小孩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深深的沉默,那带着祈求意味拉着他的伤痕累累的手臂缓缓放下,好像他们之间疏离得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像他们之前默契的合作只是一个意外,好像他就是对救命恩人都十分过分的人。

因为他不愿妥协,所以对方想要抛弃他了。

“Pourquoi?”[翻译:为什么?]兰波有些难过又愤怒的俯视着果果金色的发顶、美丽到超越人类极限的容貌、以及对方不自觉的小动作——局促不安扣地的脚趾暴露一切心理活动不是吗?

被质问的果果在青年那难以忽视的眼神下很不安的看着他,瘪着嘴,皱着眉,好像要哭了一样。

明明他面对牧神他都无动于衷,可面对这人,他既想要逃离,又忍不住担心一走了之后再也见不到他,那该多遗憾啊!

只是匆匆一眼,果果就低下了头,轻声细语说道:“”[翻译: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该你死我活。]两只手交错在一起,拇指的指甲刮着柔软细腻的虎口,不停地打圈。

来不及说道歉,也没有机会再看到他的脆弱一面,兰波为自己过分的责问以及对方的畏惧而黯然神伤起来。他抬手轻轻的按住小孩头顶小小的的发旋,充满歉意的口气,说:“”[翻译:你只是不想他死。]

正中靶心,果果没有半点心虚,他拂开头顶轻微地按压感来源,抬起头仰视男人面露悲哀的脸庞,金绿色眼眸带着一眼万年的沧桑凄凉之情,就好像他们认识过一样。

果果隐忍着心里的无端端的焦虑,快速的解释道:“é ”[翻译:我不想他死,我也不想你死。所以在他们要杀你的时候我救了你,现在我要在你要杀他的时候救他。]

公平,多公平的理由啊!

可兰波心里涌出不舒服的心理,他要带人走,不管用什么办法。

有了决策,兰波当即反问道:“”[翻译:我放了他,他会杀我,那时候你还会救我吗?”]

果果面对故意的发难有点不知所措,他绞着手指,实话实说道:“”[翻译:我不知道。]

兰波被气笑了,很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心里恼火得很:‘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还要阻拦,不知道还要救人,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取掉手套塞进大衣口袋,一手摘下耳罩,一手随意的从额前抓起蓬松柔顺的长发梳到后面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目光看向被钢筋牢笼囚困的少年们试图转移注意力,借此平复自己心中无名的悲伤。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面对情绪失控起来的青年,果果小小地后退一步,心想:‘如果不行,那么只能再次动武了。’

尔后好一会儿,重新调整好状态的兰波再次戴上耳罩手套,半弯腰和果果对话,道:“”[翻译:我可以放了他们,但是你得和我一起生活,以后我照顾你,你得信任我,并且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如果你逃跑,如果我找不到你,那我就回去杀了他们。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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