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2上:托人情虎兕出柙,捱饥渴众呼英雄202(2 / 2)

郑汉璋一笑,道:“其实便是要钱!”毕师铎蹲下道:“要钱,没有!都以为他王二趁了大钱——有名有声,有影有从,没金也有银!他娘的,有钱宁愿枷狱里?”郑汉璋当风张着袍子道:“这事且搁下,你自家的事来了!”毕师铎站起来道:“什的?我有什事?”郑汉璋说了,毕师铎笑出声来:“好算计!好算计!”郑汉璋问:“那你应不应?将些米出来做了,没准王二五人便放出来了!”毕师铎道:“兄弟,我不是主家呀!”

郑汉璋默了一会笑道:“铃公,不怕告诉你!其实府库也好、义仓也好,没空的,这事瞒不了我这个孔目。刺史大人此举大概想来个‘因祸得福’!”毕师铎道:“我听外州的过路客说,有些州的义仓可是没开,刺史既吝啬怎的又开了?”郑汉璋道:“他如今失了靠山,不能授人以口实!你也别急,贵伯父不肯,他也没什法子的!”两人蹲在后院檐子下闲说着话,突然听见前边有人叫。毕师铎忙起身去看,只见一个戴着大笠子的汉子走了进来。那汉子将笠子一掀,却是尚君长。

“兄弟,你怎回来了?”

尚君长看着郑汉璋笑了下,毕师铎道:“这是契好的朋友衙中郑孔目!”郑汉璋自然认得这个尚大侠,去年他兄弟杀徐老儿一家四口一事发后,衙里可没少传他,也笑了笑,往里面寻干衣服去了。尚君长一声叹,道:“再不回,我也不要做人了,二哥几个可还好?”毕师铎点头道:“酒饭不曾亏,唐莒送的,年初他爷要死,舍了棺材钱买出来的。郑孔目来便是说这事的,已经是如此了,可别犯急,再像盖洪那般折进去就不好措手了!”尚君长躁恼道:“盖洪那事相干么?不说没用的,我这里有徐州节度使薛能的书子,递进去人便能出来!”毕师铎道:“果真?哪讨来的?”尚君长道:“且别问,人出来再说不迟!”从革袋里取出递过去。

毕师铎接了便唤郑汉璋,郑汉璋走出来看了,道:“有这个便差不了!刺史是同昌驸马一族,这薛相公便是同昌驸马一党,如今驸马没了,薛相公不倒,这人情刺史是求之不得的!”一顿,又道:“尚公,这书子如何讨到手的?”尚君长道:“侥幸识得一个徐州牙将!”郑汉璋道:“你看自己递还是我予你递?”尚君长道:“合我自己递,事事借人手,也做不得个人了!”郑汉璋点头,道:“明早去了,眼下雨大,刺史心忧,撞气头上倒不好!”说了一会话,便雨暂歇,流矢打马走了。

尚君长便也走了出来,一个员外财主,一年没买出一个兄弟,这种人他也不乐意相交。买了熟羊肉、烧饼和酒,到了徐唐莒家,嚷进去,也是家徒四壁,室无人气,灶无火气。等到天黑,才看见人回来了,还穿着丧服,拄着他爷那杆卖卜的幡子,低着头游魂似的走着。尚君长嚷道:“哎,卖卜的,哪里来!”徐唐莒猛然抬了头,欢声嚷道:“啊哎,我的哥哥,你可回转了,你可知道回转了!钱寻着了?”尚君长笑道:“钱有,却也不须使!”

徐唐莒虽出来有时日了,可对去年入狱后发生的事都不甚了解,站院中便问了起来。

原来去年盖洪从黄巢庄上回转,尚君长的娘已是没了,尚君让人是回了,却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哭得也伤心。抹了泪便一定要厚葬他娘,主意自然就打到了黄巢送盖洪的那匹匪狐上。这匹赤马也确实是好马,黄巢的情意更重,盖洪本意是要还回去的,却没能拧过尚二。俩人牵了入城,在市中迎头便撞上了那该死的常宏,盖洪一喝,尚让踢马便追,一时鸡飞狗跳,结果又撞在了捕贼都头李种手里,尚让马快心黑,不管男女老幼,踩着逃了,盖洪还是禀着王仙芝入狱前的话,不敢大闹,就吃捕在狱里。李种便寻到了尚君长家里,也不知是谁的言语,衙里就将徐应娘一门子的死疑到了尚君让身上,杀一门三人便是极重的罪,连带妻儿皆要流二千里的。尚二没妻儿,兄弟二人又没分户,尚君长便有受不尽的薅恼,只得离了家。

开始也没去投黄巢,以为尚二在彼处,他心里恼这厮得紧,不欲相见。再有就是他尚君长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却不能自立,兄弟二人吃住在人庄上也不好看,更不好听!往旧年的盐路上走了一回,高骈的巴掌还是攥得紧,听人说海州宽阔。不想一到海州,兜头便与尚二撞上了,原来这条路早吃黄白衣踩出来了。徐州军校秦立,也就是庞勋的后五虎,不知如何与黄白衣定了交,海州盐过曹州有他照应,便是条条畅畅的。便随了他们走,可这回将到徐州境界,却不见秦立接应。

那孟楷是个谨重的,不肯向前,要使人往彭城打看。他就出来应了,即使秦立那边漏了,他一个半道撞着的也不怕什的。却是府中换了帅,新帅薛能虽是个书生,却有些铁性,拘得一府州校屏息敛足,秦立也无可奈何的。这就没法子了,水路绕不过去,改走陆路又没钱雇买牛马,最后一合计,就地散卖。卖也不容易的,城里不敢进,乡里百姓穷苦,没钱宁愿淡食。散买干净,回到黄白衣庄上。这厮倒是好仁义,起身时节赠了赎人的钱财又予了人情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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