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8上:念妻小师生异态,戏妃妾起死回生191(1 / 2)

皮日休回到家里时,阿萝已经急得蹲在房外哭了,见了皮日休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拉住道:“小姐肚痛得死了,医待诏还不见影,怎得了!怎得了!”皮日休忙走进房里去,见腾文霞搁在床榻上一声一声的吟着。两个新买的丫头小桂、小桃手足无措你望我、我望你。房主人邹五婶将了一把剪子过来,嚷道:“不急,不急!夫人也是年小,经不得痛,怀胎十月,固多磨折!”走到床头,嘎地一声,剪下腾氏一绺头发,盘扎着往外面走去了。

腾氏强着露出了些笑,皮日休看着纸白的一张脸,又拉了拉手,凉得怕人。劝慰了几句,便走了出来。邹五婶从院角的槐树下走了回来,道:“藏了发,神明会护佑的!你要得母子平安,便请太子庙的老和尚来念几卷经!”皮日休也不应话,在院子里踱着,他想纵有鬼神,自己夫妇也无得罪处,想来总是南人不耐这关中的气候,也好,韦保衡一贬,赵大隐估计长不了,届时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也可以离开这南柯境界了,经此一役,他用世之心也息,韦保衡百世卿族,天子爱婿,犹为阉宦所制,况乃他人乎?

腾氏都不嚷唤了,腾文规才回来,说待诏段璲好些天前便病殁了,一家扶棺回了汴州,他开始也不知道,在门外候得好苦,还好遇着刘宅(刘允章)的小厮。正说着,穆芝穆便领着一个医待诏进来了,诊了脉也说不碍事,转季之时,胎气感动,吃几剂安胎的药便好了。医待诏去了,穆芝隆却拉着他问昨夜禁中之事。皮日休对这人确实改观了,可是禁中之事如何可向外道的。

穆芝隆也不逼,突然叹了一声道:“公不知,自嗣天子前两日下诏求直言,老相公便夜夜焚膏,当是欲有所言,问之则不言,窥之则掩稿,此实使人忧惧!公或者不知,老相公年虽衰,却时露方刚之性,子孙忤其意者,动辄大杖随之。万一无所忌讳,可奈何哉?”又道:“天子狂童,岂是直言之朝!且设若赵相为韦氏所累,相公便有隙予人!公得相见,愿有所规劝!”皮日休点头,此人利禄心太重!直言直言,他却无此心了!

第二日在翰林院里,皮日休又见到了韦保乂,衣装如旧,面目大非,鬓角可见白发。近午时分,刘季述突然喧呼起来,有新学士入院,宣徽使西门匡范引着,此公其貌不扬,言语也不利索,却有雄强之气。见礼之时,才知便是那谏迎佛骨的谏议大夫卢携卢子升!这也着实使人惊奇,此公可有“诅弑君父”之名!回到阁中,沈云翔便跟了进来,用他惯有的轻佻朝肩后一指道:“新内相入阁矣!”皮日休道:“何以言之?安知非公耶?”

沈云翔到对案坐下了,道:“我彩凤也,非鹰鹯也,安能与人驱雀?”皮日休点头,此公虽因阉宦所进,然一腔子都是欢喜游戏之心,争权夺利之事真非他所长,而卢携敢对懿宗言“宪宗迎佛骨而死”可见勇悍了。沈云翔道:“论勇气我不如也,论门第我不如也,论亲党我不如也!”皮日休道:“卢公亲党何人?”沈云翔道:“此阁中前辈,梧州刺史郑畋即其外兄,二人之母皆李文公翱之胞妹!”一笑,又道:“细论来,我与二公皆同门也!”皮日休抬手作贺,也确实如此,其兄沈亚与李翱皆韩文公(韩愈)之弟子。韩文约自认韩文公之族,据说郑畋又与前中尉西门季玄颇有渊源,看来卢携做承旨,郑畋等返朝是无疑的了!

“公既善料,主门下者何人也?”

沈云翔拈须一笑,道:“公试猜!”皮日休道:“近来风传河东节度使崔彦昭、岭南东道节度使郑从谠将返京,得非此二公乎?”沈云翔道:“非也!”皮日休道:“朝野传说,乃枢密亲承旨意,却为韦贺州所阻!”沈云翔道:“公全不晓事体,崔郑入阁,岂能与鹰鹯合手以驱雀哉?”指尖点了点案子,道:“主门下者,萧仆射也!”

“左耶右耶?”

“左也!”

右仆射萧邺可无相业!皮日休欢喜揖手道:“以左仆射(萧仿)为人,必不为过甚之事,如得公言则是国家之幸!”也是自己之幸!沈云翔道:“言若不中,吾终身不再言!”弹个响指,摇身走了出去。可是一连几天皇帝并无旨意,似乎韦保衡贬窜一事并没有发生。

一日休沐,皮日休去拜见了他的座师刘允章,天气入了冬,早晚大寒,老子年过花甲,书房中却没有烧炉,据着文案,布着纸笔,面目虽显精神,一双手却不断搓揉着。也没多的话,便是教他安心王事,勿以外物介怀,最后道:“天子下诏求直言,以更新国家,公巨笔如椽,海内蜚声,又职在近密,当有所贡献,便是老夫亦不知自拙!”手指点了点案子。皮日休知道老子的性气,也不说有用无用的话,点头应了。老子欢喜道:“公但慢斟细酌,老夫企足焚香以待!”很快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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