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凤凰2954(1 / 2)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买家还是卖家,请如实说明。”

林郁青坐在审讯桌前,双手交叉盯着面前姿态轻松的女人,冷声道。

今一大早,邓文龙就带了一行人回了市局,前后共计二十多名女性和五名男性,花了将近三小时才都审完。

那些女性竟都是些被拐到凤凰镇,被迫卖/身的受害者,而男性则是帮凶。

在她们的口供中,无一例外都指明,面前这个女人是最大的犯罪人,参与的犯罪活动包括但不限于指导诱/拐妇女、逼良为娼、虐待并限制人身自由。

听邓文龙反应,他们逮人的时候,这女人当时正在化妆,像是等候多时。而在她多待的地下室里,他们发现了一个昏死过去的女人,腹部有道严重伤口,边缘粗糙,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已经开始腐坏的婴孩尸体,地上躺着枯死的玫瑰,同干涸的鲜血交杂着落了满地。

发现时女人还有些气,已经紧急送往医院了,而当时,被捕的女人正发出娇媚的笑,问∶

“警官,玫瑰漂亮吗?是不是很红呢?”

……实在有些渗人。

林郁青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眼睛仍死死盯着对面。

审讯室外的几人也都神情严肃。

见里头被审讯的人笑着说了句“你猜呀”,沈衡翳微皱眉,先行开了口∶

“昨晚我查了湖西七八十年代的人口失踪报案名单,没找到铃…没找到她的照片、或者符合她形象的描述。单纯的失踪人口名单我还没找去,暂时还是不知道她失踪前的身份,但应该至少能说明…”

他顿了顿,强压失望道∶

“她的父母在当年,确实没有对于她的失踪而报案。”

在楚歌的回忆里,铃兰曾哭着说自己的家人并没找她。

沈衡翳原还抱有希望,觉得只是没找到,而非没找,可如若记录没出错,那她家人确实是没报案无疑。

虽说并不能排除私下找的可能,可这报案的结果一经排除,其主观上的可能性也就跟着下降了。

一旁的白戢止闻言,思索片刻也道∶

“七八十年代的湖西啊…那时的人贫得均匀,掉块指甲盖大小的土豆都会心疼地盯半天,连个人的温饱都难保证,又何况带个孩子。普通人家的孩子丢了,确实鲜少有人会花大心思去找。”

传言誊飞集团的董事长胡季枫女士,就是湖西市一座贫困小山村出身,对于湖西早年经受的难,她无疑是亲历者,身为她的生子,白戢止所说的也确实有些可信度。

沈衡翳身为土生土长的湖西人,自小听惯了家里人回忆湖西往事,这会却摇摇头∶

“那到未必。如果把孩子的性别转换试试?”

如果铃兰是个男娃,家里人还会选择不报案吗?

况且既然是城中人,应当起码比更落后的地方更有寻找能力才对。

后一句不等沈衡翳补充,便被白戢止一声笑打断。

“抱歉…但…哈哈……”

白戢止将手握成拳状抵在唇前,轻咳一声止住笑意,正面看向沈衡翳,认真道∶

“沈警官,我发现这人挺有意思的。怪不得晏学弟对你的态度同旁人不大一样。”

晏景医原还在一旁若无其事地听着,忽而被白戢止这一说,虽是措不及防,但应得很快∶

“是啊,是这样没错。”

沈衡翳∶“?”

啥意思?

见对方满脸写满不解,晏景医也没解释,只是低笑着让白戢止别再闹小辈,而后朝审讯室的小孔玻璃示意。

恰好下一刻,里头又传来铃兰的声音∶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想告诉你们,我不要你们审!那位眼角有疤的帅气警官呢?让他来,我就说~”

眼角有疤的帅气警官沈衡翳∶“……”

白戢止∶“…哎呀。”

晏景医∶“……噗嗤。”

里头的林郁青和郑伸显然也被这话震了一下子。

好在林郁青情况见得多,闻言,无非便是心里对之后必定长时间,要被同事调侃这称呼的沈衡翳默哀三秒,又把手伸到桌底重重掐了下没绷住笑的郑伸,而后继续正色道∶

“那就问些你知道的。为什么你要伤害你屋里那个女人,还要活生生剖出她腹中尚未成熟的婴孩?”

这问题本是个坑,若是对方正面答了,无论真假,都基本说明这事就是对方干的。

然而铃兰并未中招,她双手捧脸,微微嘟嘴,眼中泛着无辜∶

“唔…不知道呢?”

“不知道?”

林郁青敲了敲桌面∶

“我们在那名女性身上发现了同你鞋印一模一样的痕迹,还在她的伤口周围发现了足跟痕迹,并在你足跟上发现了血迹,你怎么解释?”

铃兰毫不慌张,对此又是展颜一笑∶

“哎呀,不知道呢?可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在了我的鞋上吧。真是可怜呢。

不过呢…”

她慢慢俯身,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笑容愈深∶

“这位警察姐姐~我瞧着你长得也帅,对我胃口,不如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林郁青微微眯眼,连带着笔录员敲键盘的手也默默使劲,下一刻,对面便神秘道∶

“其实我呀,也是个无辜的、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受害人呢…警察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呀?”

她微微抬眸,眼中浸满泪水欲落不落,眉头微蹙,神色不似假,若非她身上疑点实在多,若非这话语说得实在刻意,饶是林郁青也会心生自我怀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外头的沈衡翳回忆片刻,很快便想起了在楚歌回忆里的小铃兰,也说过这样的话。

理论上讲,只根据他的主观判断,即使有照片也不能断定审讯室里的女人就是当年的铃兰,但怀疑一旦产生,之后的每一件事都会忍不住朝那个答案靠近。

就比如这句其实极为寻常的求助话。

他这边正想得入神,全然没注意原先站旁边的二人这会悄悄走至无人的拐角。

“怎么了?”

晏景医不动声色地挪开对方揽着自己的那这首问。

白戢止确认四下的确没人,压低声道∶

“张金霞那边,起诉不成立,条件未达成。”

晏景医并不吃惊,他从昨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结果。

首先,她们所要起诉的犯罪嫌疑人方贺翎犯罪事实尚未查清,并且光是诉讼理由这点,就已然同他们明面上正在调查的案件产生了分歧,这也是与检察院一开始得知的内容不符的地方。

她们诉讼的理由是妇女拐/卖,而赵想娣一案,则是强/奸。

其次,充当自诉人的张金霞父母条件同样不充分,她们会起诉,更多是借着主观怀疑,而并没有实质性证据,甚至具体的诉讼理由都不一定说得清,更无法交代事实,要起诉难,即使通过了,赢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但若是真当要自诉,也未尝没有办法,只是需要换条路走。

晏景医明知故问∶

“白学长有什么建议?”

白戢止眼中透着狡黠∶

“建议称不上,但确实有些办法。

如果选择自诉,目前看起来只有强/奸案可告,而如果是拐/卖妇女的案子,则需要更适合的自诉人。

而如果换成公诉这条路,那么就需要你们帮忙调查,再由我院提出公诉。

我个人认为,既然百姓跑检察院来告,那之后由检察院来向法院那边提起公诉,也未尝不可。”

刑事自诉本可直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也不知为何会闹到检察院那,想来报案人也确实是因为急于诉讼,而并未过多了解。

晏景医点点头∶

“同我想的大差不差。自诉这方面,要想找合适的自诉人,目前看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朝审讯室的方向抬抬下巴∶

“新带来的这批人里,应该占了大半。”

白戢止不置可否∶

“是啊。但无论最后选哪种方法,都要劳烦晏顾问多帮忙了。”

“白检察难道就没考虑过还有一种情况么?就比如这案子本身就与拐/卖案无关?”

白戢止对于楚歌的往事一无所知,而目前凤飞酒吧人员的口述,更多也是假里掺真,并不能肯定里面的姑娘一定是拐/卖而去的。

至少从现在看来,外界眼中的方贺翎仍是一个被造谣的慈善家,于公于私,白戢止都没有充足理由一心扑在调查拐/卖案上。

白戢止并未否认∶

“当然想过。但看晏顾问那么认真,我就觉得外界传闻是真的。”

他眨眨眼,笑得真切∶

“因为你可是晏景医啊。”

他甚至没有用“应当”这类词。

然而晏景医并未受触动,只是无所谓地点点头,路过对方时才道∶

“虽然承蒙白检察信任,但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不是我,而是沈队长。所以…”

他侧脸温和一笑∶

“您还是多希望他多给点力就成,我只是个辅助。”

白戢止一愣,暗笑着心道不愧是他,还真当与大学时那个不走寻常路的青年人无大差别。

听到越发接近的脚步声,终于在方才意识到少人的沈衡翳回头,瞧见晏景医后朝里面示意∶

“晏顾问,我们差不多可以换上去了。”

开始审讯前,他们早已商量好,先由林郁青和郑伸审,到了铃兰这再看情况,审得了那再好不过,情况不对就换人。

而方才,林郁青已经对着监控悄悄比了个换人的手势。

晏景医应声同意,见里头二人已有起身的动作,便在经过沈衡翳时拍了拍他的肩,笑得自然∶

“拿走吧,眼角有疤的帅气队长?”

沈衡翳∶“……喂。”

郑伸这会刚开门,听到这话顿时一踉跄,差点把门关上砸到身后的林郁青。

然而后者的反应也是大同小异,明显是在强止笑意、硬板着脸,惹得沈衡翳面上一热,直接先行一步进了审讯室,才刚往里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郑伸毫不掩饰的大笑和拍大腿的声音。

这称呼一时半会估计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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