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凤凰1742(1 / 2)

沉寂的锁环发出一声轰鸣,伴随着钥匙的转动,老旧的铁门哀叹着敞开,激起层灰浪。

沈衡翳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颗粒,不由讶异∶

“东都市局原来还有这么旧…呃,古朴的地方?”

晏景医抽回钥匙,塞回口袋随口解释∶

“前些年东都市局会聘请专门的人员来管理储录部,但由于属于闲职,但又要时刻守着,工资水平跟不上东都物价上涨,原先人员坚持不下去也就辞职了,之后也没再有人来应聘,近几年也没多少人有需要,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没人管的地。除了每月有闲人来放新出的报纸,基本没人会来。”

“噢。”

沈衡翳点头,又想到什么∶

“那晏顾问你怎么会有这的钥匙?”

晏景医没看他∶

“因为我就是那个闲人。”

“……噢。”

沈衡翳讪讪闭嘴,默默偷瞧着晏景医的表情。

虽然面上不改,但照这说话态度,再加上方才那事的严重程度,晏景医必然是在生气的。

虽说硬要讲道理的话,他刚才那问话也确实属于执行公务的范畴,行为上说并不是错误,可说话语气还是冲了些,在弄清对方隐瞒事实的原因之前,完全有好好谈话的必要。

果然还是太容易冲动了些。

沈衡翳虽心怀歉意,但偏生一直是个不会表达的人,这道歉的话一到嘴边就自主拐弯,八匹马也拉不回,到最后也只会留个双方心里皆不痛快的局面,着实难处理。

“到了。”

他心中还在措辞,一时没注意晏景医的状态,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显先没刹住车撞上去,见对方转头又顿时站好,把目光放到前面,这一看,又顿时傻了眼∶

“……怎么这么多???”

面前架子是抽屉式款式,排了足有十七八列,每列横向都望不到边。

好消息是每个抽屉上都粘了日期及地点的标签,坏消息是第一排日期是从“1949年10月1日”起的,并且是举国范围内的全部报纸。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东都的消息传递功能先进。

这要是纯人工,得找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湖西区的在十四列十八柜年的报纸从二十六排起,上层抽屉是报纸,下层柜子是报导人。”

沈衡翳登时看向淡定报数据的晏景医,后者却只是在说完后便朝一边方向示意,率先迈开步子,他见状也只好紧随其后。

这距离算不上长,但好歹也需要些时间,沈衡翳走到半路想到些什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

“晏顾问,呃…榆思年查出,晏女士海外发文的账号,近期有人登录,ip在东都,是你吗?”

晏景医脚步一顿,猛地回头∶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

见状,沈衡翳立即意识到不对∶

“不是晏顾问登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母亲的账号密码。”

晏景医眸底闪过一瞬不明意味的神色,有很快恢复如常∶

“你先说清楚,有人登录了她的账号,然后呢?还发现了什么?”

“没了。”

沈衡翳见对方面色不对,又赶紧补充∶

“那个账号最后一次更新在2004年,之后就再没有过消息,前段日子的登录是唯一一次,但什么也没发生。既然不是你…那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我们尚未找到的第三位调查人?”

室内光线极暗,比起面容,对方的呼吸声更易让人察觉。

沈衡翳听晏景医吸了口颇长的气,良久才道∶

“东都区的报纸,在十三列十八柜,湖西的旁边。”

沈衡翳下意识应了句,而后难免关切道∶

“晏顾问,你…没事吧?”

“……”

听对方没回,他又试着强扯话题∶

“晏顾问,这么多报纸的排放,你不会都记得吧?”

“……”

他听对方明显呼出口气∶

“沈队长,我是个人。”

“我知道啊!呃…等等。”

沈衡翳下意识回应,又瞬间明白话中含义,正想解释,又被对方打断∶

“到了。”

他停下脚步,朝旁看去,两列书柜矗立在前,各柜都摆着白底黑字的标板——

左“十三列”,右“十四列”。

两柜之间间隔两米左右,若两人背对着同时找,空间绝对足够。

晏景医率先进去,路过沈衡翳身侧又忽地短暂停留,轻声道∶

“沈队长,如果不会安慰人,其实可以不用安慰的。”

“……噢。”

沈衡翳别扭地摸摸鼻头,背过身面向十四列开始搜寻第十八柜,这才刚数到十七,挪步时忽而感到脚边有阵说软不软、说硬不硬的触感,且带有阵温热,立马警觉∶

“谁?!”

那黑影动了动,随即便支起身,脸还没被看清便先发出声“哎哟”,把沈衡翳吓了一跳,想着自己方才只是普通挪步,几乎没有力度,应当不至于把人踢坏,下一刻,那身影又道∶

“哎哟哟…我这腰啊嘶……来小伙子,扶我一把,人老咯、蹲久了容易站不起来……”

沈衡翳虽仍有些发懵,但还是帮了把手,在那人起身时对上视线,让他又登时一惊。

好锐利的一双眼睛,瞧着跟鹰似的,而且在哪见过。

“怎么了?”

见晏景医闻声寻来,沈衡翳也就没再努力借着阴暗光线继续瞧,答道∶

“这有个人。”

晏景医凑过来瞧,还没靠近,隐约瞧见身形便停住了脚,短暂沉默后出声唤道∶

“杜局。”

杜局?

哦~知道了。

这称呼一出,沈衡翳便确认了面前人的身份——

东都市市局现任局长,杜康。

这称呼于他而言可不陌生。

虽说这位杜局长论辈分,应当是他爹那辈的,可在他家中谈起最多的,却是他祖父。

在他祖父口中的这位杜局长,可谓是名狠人,十七八岁就进了从三位数人里头挑出个位数的云南特训,几乎一路顺利地成了那百里挑几的能人,后来在边境连立数功,人还硬朗着就拿了一等功,别人眼中的死亡线,在他眼里等同于家常便饭,后来回了东都,更成了东都禁毒队伍的一把利刃。

而他祖父最常谈起的,就是那双眼睛——

锐利得就像对鹰眼。

如今见来,的确如此。

……可又有些地方不太对啊。

沈衡翳不住又多看了面前这人几眼,不禁怀疑起是否有撞名的嫌疑。

虽说鹰眼是对上了,但是这气质…怎么瞧也瞧不出是个有曾日日刀尖舔血的经历的人啊!

像是在应和他的心声,杜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而后抹了抹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瞧着一副珍贵模样。

……等等。

乌黑发亮的…头发?

沈衡翳陡然想起先前看东都新闻时,镜头一闪而过的有关杜康发言的镜头,分明是满头银丝,即使目光坚定也不免衬出几分老态,那时他还感慨过,这样一个比他爹年纪还小几岁的人,却早早白了头,光看着就觉得为了工作投入全部心力。

这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杜局,你手上拿着什么?”

沈衡翳被晏景医一句说得回神,随即跟着朝杜康的手部看去。

对方确实拿了什么,看形状,应当是被叠放整齐的报纸,而且量还不少。

“嗐,这个啊,这不听说湖西那要派人来查案嘛,我想着这东西有用……噢!你瞧我这记性!”

杜康手背一拍∶

“哎呀,你现在不就是湖西那边的!哦哟哦哟,那这个小伙子就是湖西那边派来的刑警队长吧?失敬失敬。”

沈衡翳稀里糊涂跟对方握了手,但明显意识到了不对劲。

湖西提前告知要派人来查案不假,可对方怎么就肯定他们需要在旧报纸上找线索?论理讲,东都应当只认为湖西是就赵想娣一案例行调查。

难道是晏景医?

不对,晏顾问看起来也是副不知情的样子。

那就不得不有所顾虑了。

然而杜康显然没有给他机会的打算,见他不说话便直接把手上的报纸一塞,而后就顺溜地从两人之间的空间穿过,朝后摆摆手∶

“你们年轻人好好工作,我这把老骨头啊就安心等着结果啰。”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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