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凤凰1439(2 / 2)

晏景医又将视线投向身后跟着的另外几名湖西警察。

来前沈衡翳早已计划好人员,分了几批去进行不同的工作,跟着他们的这一批,是负责观察、学习以及记录审讯的。

他一一扫过几张眼熟但不多的年轻面孔,最后定在了一人身上∶

“春天,你经验相对丰富,领着他们先研究审讯内容和结果。”

陆青阳一愣,反复确认对方投来的眼神,实实确确是放在自个身上,极为不乐意地反应过来,这人口中说的“春天”说的是自个,正欲开口反驳,便见那人眼中带着鼓励,随即拉过那名东都警察的一肩,颇具强迫意味地转身将人往身后一处拐角带,而后便隐了二人身影。

……这都什么事啊。

“晏顾问,你怎么不进…”

“这并不是我想谈的内容,这位…”

见晏景医短暂停顿,那警察心中暗暗叹气∶

“我姓余,晏顾问。”

您又没记住我的名字。

晏景医点点头∶

“那么,小余警官,我只想知道,这个案子,东都市局是管,还是不管?”

“我们当然是要管…”

余警官下意识回应,又顿时被晏景医带冷的目光刺得一卡,知道敷衍于面前这人而言无用,随即一转语调∶

“晏顾问,有些事市局也不能完全掌握,这事您一定比我清楚。”

“所以说…”

晏景医掏出一颗薄荷糖,慢悠悠撕开包装,将薄荷糖三两下嚼碎∶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方贺翎、或者说是方龙集团的背后,确实不简单,对吧?”

那人一哽,还想开口辩解什么,可还未实行,便见晏景医已然整理完毕起了身,又朝他靠近几步。

原以为对方要开口责辱,怎料未等有多接近,晏景医便自己止住脚步,随即勾起一抹笑,瞧着颇为温和,随即便伸出手,在他的领口处理了理,最后又在他的一边肩上拍了两下,轻笑道∶

“余警官,工作辛苦。”

接着便转身,那人还没松懈,就又听晏景医背对自己,轻松道∶

“替我向杜局问好。”

“抱歉,久等了。”

晏景医回到审讯室门口,刚停住脚步,便与监控前,恰好抬眼看向摄像头的方贺翎对上视线。

先前詹衔盛给他发去相关资料时,也附带了本人照片,其实没那必要,毕竟以方贺翎近年来的高调程度,任晏景医再少上网也难以忽视。

更何况他本就是个,为了便于工作常年处于网络新闻围观第一线的,早就在哪篇慈善新闻发布会中,见到了在镜头中央发表爱心言论的方大少爷。

中规中矩地讲,方贺翎相貌端正,搭上他做的好人好事,连带着就被一块夸得天花乱坠。

按理讲东都市局在昨日就已将其拘留,在这待了整整一夜,精神状态看着却不错,连发丝都未乱丝毫。

兴许只是习惯性看眼镜头,他很快便移开目光,直直面向审讯桌前的两名新鲜面孔,又带着礼貌微笑点了两下头。

瞧着确实像一副被无辜被捕、清清白白的模样。

出于证据尚未确凿的缘故,东都市局并没有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对待他,其中也包括没有戴手铐。

而方贺翎却仍老实地将手搭在审讯桌前,颇为放松地摆着。

晏景医又听监控内的沈衡翳再次开口,内容却与方才几近一致∶

“方贺翎,我再问一次,四月十三号晚,你在哪里?”

方贺翎闻言似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位警官,虽然我不明白,为何贵局至今不愿归还方某自由,但…好吧。”

他耸耸肩,慵懒道∶

“就同方某第一次所说,当晚我在公司,可提供不在场证明。监控视频我想贵局已经取得,至于人证,我想当晚见到我的公司同事不在少数。说来惭愧,”

方贺翎弯了弯嘴角,加深笑意∶

“方某虽自认能力不算出众,但在公司,还是有些存在感的。”

沈衡翳用手指轻轻扣响两下桌面,而一旁放着的,正是东都市局审问对方时留下的笔录。

不得不说,方贺翎此人虽浑身充满贵公子气,可处理能力很强,心理防线也高,先前笔录中有的几段话,如今再次问起也是回答得一字不漏。

照笔录上显示的,东都市局应当也是有所试探,还尝试过以正反时间线描述事物的形式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但都得到排除。

如若这一切都是伪装,那这人当真是个厉害的。

“对于这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陆青阳正看得入神,忽而就在身边传过一声发问,颇为莫名地转过头,看向晏景医∶

“什么什么看法?”

话刚说完,又顿时想起对方昨夜发给自己的文件——

有关方贺翎的个人资料。

那份资料上多为网上难以查找的、方贺翎海外留学的内容。

虽然不知晏景医是如何得到的,但如若信息全部属实,犯罪行为也存真,那还真当能成为一例典型案例。

见陆青阳一时没转过弯,晏景医便开了个头∶

“据调查所知,方贺翎七岁便被父母送出国外,先前虽由父母所养,但出于工作繁忙的缘故,一直由他人帮以照看,兴许是愧疚之心,致使方贺翎家人在七岁前对他的要求百依百顺。方贺翎刚被逮捕时,你还记得他家人的反应么?”

他侧过脸问。

昨日东都逮人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随即便有了方龙集团董事长夫人亲身前往东都市局“讲理”的消息爆出,陆青阳自然是有所听闻,便回道∶

“记得。据说方夫人昨天到这大闹一通,一个劲称方贺翎绝无过错,对于警方的解释也不肯听进一句,倒是对网上所传方贺翎的事迹一概否认。”

肉眼可见的袒护。

虽说身为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加以偏袒是正常的,可从当时网传的十五秒视频中显示的来看,方夫人的反应未免过激得像是在无理取闹,却是显得可疑起来。

晏景医“嗯”了声,继而解释∶

“以心理学上的广泛认知来看,一个人性格发育的主要时期,是在六岁之前。”

陆青阳见他没有后文,纠结片刻才接道∶

“你发的资料里,写明他在国外,约莫十六七岁时就有接受当国劳改的经历…但如果他本次犯案真相属实,那说明,他这是再次犯案,除却教育因素,更多的还有他本身的性格缺陷。他父母在六岁及前几年对他的…溺爱,会导致缺乏管教的状态,或者说,是家庭教育存在问题。”

晏景医含笑点点头,眸中带有些许赞许∶

“是啊。过度娇纵的孩子会淡薄是非观念,方贺翎的生长环境于常人而言,应当是优越的,可如若管控不当,例如溺爱教育,那么,往往又会造成个体缺乏克制性、耐心。”

“可是晏顾问,我有问题!”

一旁一名原先还在观察监控的年轻警察,被这边吸引了目光,听到这忍不住单举一只手发问∶

“如果按照您这么分析,那方贺翎对于审问态度,应该是蛮横无理更具可能吧?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真的好…好……”

他挠了挠头,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心里所想的形容词说出,好在晏景医闻言便带着鼓励笑了下,而后接道∶

“好有礼貌,对吗?”

见对方尴尬傻笑着点点头,而后又有几名警察认同地应和,晏景医再次将目光转向陆青阳∶

“春天,你觉得呢?”

陆青阳这次没再纠结称呼的问题,只是思索了阵,而后开口∶

“也同家庭因素有重要关联。方龙集团是家族企业,早在方贺翎出生前便名声在外,作为新一代,他生来就想有多数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名誉和夸赞,而为了企业名誉,方家父母不可避免会对外公布孩子一些莫须有的优秀,从而打造出一个优秀自律且礼貌的集团继承人形象。

这样成长环境下的人,会在熏陶下不自觉养成对外堪称完美的态度。而尽管私下有可能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以他家的能力,多半都能掩盖。……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那些资料,究竟是哪来的。”

晏景医自然地忽略最后那句话,嘴角笑容依旧∶

“分析得不错,不过我有些补充。”

陆青阳挑挑眉,又听对方继而接道∶

“过早离开、缺乏父母关爱的孩子,容易造成安全感缺失,这会使孩子切身体会到被抛弃感与孤独感,同时,虚假的东西时间长了多了,孩子本身也会因内心世界的匮乏,产生孤独感,这样长大的孩子,是学不会如何爱人的,甚至无法爱自己,也就因此加大了越轨的可能性。

同样的,如你所言,家族企业文化会让他被迫或自觉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将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公众面前,可时间一旦长久,只要是个寻常人,都会崩溃,这也加大了越轨的可能。”

晏景医轻叹∶

“大多数人总会为表现社会所认可的所谓‘超我’而费劲心力,从而死死压抑原始的‘本我’。”

所以啊方贺翎。

他垂眸,直视着监控前表情管理完美的男人。

你的“本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沈sir∶在东都市局的一声声“同志”中迷失自我

运用了弗洛伊德的理论知识∶人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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