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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倩的名字像一种禁忌,”她说,“六层的几个班,都不敢提到她的名字。”

“其他班的,又不太清楚。”

牧时眼下有乌青,正靠着墙打盹。

明德高中的课程排得又密又紧,还要从午休和晚上的睡觉时间里抽出精力来找线索,实在是很折磨人。

岑明推了推他:“别睡。你忘了昨晚上的故事了?”

“有个学生在课堂上睡着了,然后就再也没醒来。”

牧时叹气:“现在又不是在上课。”

亓越阳问:“你们黄符还够吗?有了黄符,鬼故事这边就好应付了。”

“你说这个,我就生气。”岑明说,“我们那个班主任,发现有人带了黄符来教室,就直接搜了每个人的抽屉,把找到的符都拿走烧了。”

一个玩家说:“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大部分都藏在了别的地方。”

岑明接着道:“又有两个学生在那个办公室里疯了,会不会这个班主任也是个恶鬼?”

牧时点头:“违背班规就会被逼疯,他还不如那个红衣女鬼呢。她现在好像只吓过人,还没弄死过谁。”

但是给整个六层的班级都带来了深深的阴影。

亓越阳却说:“会不会,你们班主任,实际是在保护你们?”

几人一起看过来。

“你们的班规一直在变,有点像是在根据女鬼的怨气加深,而变换的生存规则。”

亓越阳说:“目前十六班,是玩家死亡率最低的一个班。”

“我觉得,如果你们班主任实际是想害你们,那他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但他一直在行动。制定新的班规,警告犯错的同学,驱逐与这毫无关系的亓越阳。

几人若有所思。

他们又商量了一些别的事情。说着说着,有人叹气:“李倩倩真可怜啊。”

“读个书都有人咒她死,死了也不得安宁。”他说。

牧时问亓越阳:“你们班有什么传闻吗?我们这边没有人敢说,是谁对李倩倩发起了校园暴力。”

“我们在厕所找到一些痕迹,还有教室,”牧时说,“她被剪过头发,泼过脏水。”

“还……被关在厕所隔间。”

亓越阳说:“四层的学生对六层不太了解,五层可能有什么线索。”

“下午有篮球赛,”亓越阳说,“可以趁这个时间,问问其他班的同学。”

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个知道。

岑明点头:“行,就这么办。”

他们决定找到那场悲剧的源头,再设法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这样也许就能平息李倩倩的怨气。

但比起红衣女鬼,亓越阳觉得自己更在意别的传闻。

上午有体育课,老师让他们自由活动。

亓越阳看到林一岚坐在单杠那边跟几个女生说话,又被陈帆叫走。

陈帆教林一岚爬上单杠,他们在上面坐好,一起看场上活动的同学。

在陈帆疯狂地摇头摆手里,亓越阳加入了他们。

林一岚觉得有点渴了,问亓越阳:“你有没有带钱呀?”

“借我一点好不好?回教室还你。”

陈帆摸自己兜,别说钱,他连张纸都没带。

林一岚乐滋滋地从亓越阳手里接过二十块钱,又问了朋友,几个女孩子高高兴兴地跑去小卖部买冰激凌。

陈帆说:“一岚真可爱。”

“说话的样子可爱,写作业的样子也可爱。”他捧着头,看着小卖部那边叽叽喳喳的女生们,“哭也可爱,笑也可爱。”

“她哭过?”亓越阳说。

陈帆点头:“就上个学期啊,好像是考试考砸了,一个人猫在天台那里抹眼泪……”

“哎。”

陈帆陷入回忆:“大晚上的,我还被吓了一跳,问谁在哪里。”

“然后就看见,她红着眼睛抬头看我。”陈帆失去五官管理,“哎,哎,这,怎么说呢,哎!”

“乱我道心!”

亓越阳说:“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吗?”

陈帆左顾右盼:“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不害臊。”

林一岚她们在付钱了。她一个人拿着三袋冰棍,应该是帮亓越阳和陈帆也买了。

“你不问问我吗?”

陈帆说:“问你啥?”

亓越阳安静地坐在单杠上。几秒钟后,陈帆猛地咂出味来了。

“你?”陈帆震惊,“你也也也……?”

“我把你当兄弟!”

陈帆甚至想把亓越阳推下去:“你?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你害不害臊啊!”

林一岚小跑回来:“什么害臊?”

陈帆不说话了。

亓越阳从单杠上跳下来,接过林一岚递过来的冰棍,轻声道谢。

她弯着眼睛说:“用的是你的钱,但是,是我请你的啦。”

穿过枝桠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蔚蓝的天,树荫下的凉风,篮球撞在板上。手里的冰棍又冰又甜,并肩的人一直在笑。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

班级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整个六层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对普通学生来说,没有任务和黄符,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生活里出现的灵异现象,表现出恐惧和麻木,并且大部分时候无能为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屋子里却冷飕飕的。

大白天的……不至于吧?

班主任忽然起身,走到一个趴在桌上的学生旁边。

“醒醒。”

他敲了敲桌子,但好一会,那个学生都没有起来。

岑明和牧时看过去。

班主任轻轻一推,学生倒在了地上。

牧时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双手,青白,带着破裂的血痕。是那双手将他拽到地上的。

“你看到了吗?”

岑明点头:“看到了。”

附近的学生,显然也看到了。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咬着牙,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班主任沉默片刻,说:“你们自习,我带他去医务室。”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已经死了。

班主任拖着那个学生往外走,他的腿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拖到了一张桌子。

那个学生也因此,大半个身体歪到了书桌上。

书桌的主人尖叫着连连后退,撞到后头的人。

“曹航,”班主任冷静地说,“帮我把他扶起来。”

“扶?”

“扶什么啊!”

曹航大口喘着气,因为恐惧声线剧烈地起伏着,忽高忽低:“他死了啊!你们看不出来吗?他已经死了啊!”

“没有用的,我们都逃不掉,没有用的……”

班主任皱眉,警告他:“曹航。”

“骗子!你这个骗子!”

曹航边哭边喊:“你根本保护不了我们!没有用的,已经开始了,没有人能逃得掉!”

他的质问和崩溃,像刺在每个人心上的一把尖刀。

岑明观察着别人的表情,他从这些npc脸上看到了恐惧,不甘,挣扎。

除了……

牧时也注意到了:“她是……王安?”

王安很冷漠。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具尸体,好像世界上不会有什么能吓到她。

她的冷漠刺到了曹航。

曹航忽然把尸体推开,撞在王安桌子上:“都是你的错!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班主任冷声道:“曹航,你犯了班规。自己去办公室。”

岑明忽然低声道:“你说,那个荷包……会不会是她弄的?”

在曹航走出教室之前,王安忽然开口了。

“她活该。”

整个班,因为这一句话,气氛更加阴沉。

牧时他们作为转校生,班规都是在自己观察,和班主任的话语里,一条条摸索出来了。

他们最近已经发现上学期,跳楼的李倩倩是个被禁止的话题,似乎说出口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整个十六班对此战战兢兢。

但王安把这表面的平静打破了——虽然,已经不能再假装平静下去。

天气变化得很快,有乌云慢慢遮住太阳。

十六班中更加阴冷。

牧时分明看到,门上的玻璃里,有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偷窥着班中的景象。

但他给自己贴了一张黄符后,只看到那个方向,恰好对着墙上的照片。仅仅是照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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