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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夫叹了口气,他目光落在还在仰头看着他的小女孩,说道:“她没有问题,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邪恶的气息。”

“我帮她完成仪式, 你不用太担心。”

“是,主教大人。”米迦勒直起身体。

巴洛夫挥了挥手,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地方主教从阴影处走上前。

“主教大人。”地方主教恭敬道。

“带她去受洗堂。”

“是。”地方主教应道,随即牵起韦棠野的手,带她往边上走去。

韦棠野茫然地扭头看着米迦勒,不安地呼唤:“父亲……”

“凯琳,你乖一点,我会在外面等你。”怕她会闹腾, 米迦勒又加了一句,“守规矩才能今晚加个肉菜。”

“好!我会听话的!”听到这句奖赏,韦棠野连忙回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着陌生的地方走去。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巴洛夫和米迦勒的交谈声。

“米迦勒, 我知道你们这些年的动作, 你因此获得的财富已经不少了,对待孩子的方面你可以再大方一些, 毕竟……”巴洛夫欲言又止。

最终他还是只是叹了口气, 并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忏悔。

巴洛夫看着前方沐浴在圣光下的雕像,语气复杂地说:“主啊,邪端频繁出现的时代,你的踪影究竟在哪里,我们如何才能沿着你的足迹走下去……”

主没有说话, 也没有回应。

巴洛夫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继续这样下去是否正确。

米迦勒瞥见巴洛夫的悲恸,上前一步,垂首道:“巴洛夫大人,主不会责罚我们的,谁也不希望那些东西从地底下爬上来,目前只是牺牲小部分人… …”

巴洛夫嘴角抿紧,终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后面的话音量越来越小,像一场遥远的梦被拖远,韦棠野再也听不清,她跟在陌生又冷漠的黑袍主教身后,缓缓往侧边的长廊行走。

她的目光不禁落在两侧绚丽细腻的油画中,她沉浸在圣洁平和的氛围中,最终抵达比刚才空间小了不少的小礼堂中。

带路的主教消失,礼堂只剩下韦棠野一人,她仰头直视前方。

巨型的十字架雕像立在前端,上空的天窗吝啬地只投下一道光芒,它直直地落在十字上,当光线触地后,才像砸碎的水袋泄向一边,流到了韦棠野的脚下,而她相反一侧则是昏暗。

矮小的韦棠野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在尘埃漂浮的空间中,怔愣地看着安静伫立的十字架,胸口内跳跃的心脏速度渐渐加快。

“这是神迹吗?”她喃喃地自语。

身后传来脚步声,巴洛夫温和的声音响起:“对,这是神只为你降下的神迹。”

韦棠野吃惊地转身看着他。

“主教大人……”

巴洛夫摸了摸她的脑袋,“孩子,告诉我,你站在这里,身体哪个位置感受到了神迹?”

韦棠野迟疑地抬手,指向自己的心脏。

“心脏吗……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位置。”

“孩子,我接下来会为你念诵经文为你清除灵魂的污浊,在此之后,会有一些东西进入你的心脏,过程可能有些难熬,你有勇气承担神赋予你的痛苦吗?”巴洛夫一语双关地说着。

那时候,懵懂的韦棠野不知道自己日后会经历哪些苦难,她一心只想完成父亲的任务,回家多吃一顿肉菜。

她坚定地点头:“愿意啊!”

巴洛夫笑了起来,怜悯地说:“真是个好孩子……”

巴洛夫往前方的十字架走去,轻轻扭转十字架的方向,很快雕像旁边弹出一张长约4米,宽约3米的长方形石台,里面陈列着数列奇怪的东西,这些陈列品用了当时最上等的玻璃封着。

韦棠野不禁上前认真观看,她看见了里头人的骨头、染血的铁链、装着十诫法版的柜子、碎裂得只剩下枪头的铁枪……

而放在最中央的是一杯盛放了鲜红血液的金色杯子,此刻,阳光落在血液上,仿佛在上面点燃了亮火。

韦棠野目光不禁落在这个杯子上。

她呢喃道:“火……里面燃烧着火……”

巴洛夫自然没有错过这句脱口而出的呢喃,他视线跟着看向石台中的圣杯,在他眼中,里头的血液平静无波,并没有火焰出现。

巴洛夫心中知道一个合适的使者出现了——她能看见神的足迹。

他凝视着韦棠野,轻声问道:“凯琳,你觉得哪件是你的东西?”

巴洛夫不是用“你想拥有哪件东西”,而是用“哪件是你的东西”来问韦棠野,将她完全置入物品主人的位置里询问。

韦棠野听着他的话,顺其自然地回答:“血……”

巴洛夫心道一句“果然”,他认真地说:“我将血液还给你,你想要回来吗?”

韦棠野眨巴眼睛,迟疑片刻后点头,“想要。”

巴洛夫露出一道欣慰又悲伤的笑容。

“好,那我待会就将它归还给你。”

“凯琳,你是个好孩子,我已吩咐米迦勒好好照顾你,但日后你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你都可以来法国找我,我已经追随教皇的脚步,驻留在阿维农,也许未来还会在那里度过剩余的人生。”

巴洛夫平静地说道:“这本是个混乱的时代,神权染上世俗,黑暗污染大地,一切事物都被裹挟迈入失控的轨道,无论在哪里,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但我想……只要心中怀揣着对光明的追求,主就不会放弃我们……”

韦棠野看出长者话中的茫然,她主动牵起对方的手,问:“主教大人,你是不开心吗?”

巴洛夫怔忡了片刻,看向安慰他的小女孩。

“没关系的,只要多吃几口美味的食物,你就会开心了。”

“以后我会带着美食找你,你不要不开心,阿维农是吧,我会过去找你的,你到时也要记得我哦!”

韦棠野咧开嘴笑,露出里面漏风的门牙。

巴洛夫失声笑了笑,他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嗯,我怎么会忘记你这位可爱的天使呢?”

石镜里的画面慢慢恢复平静,最后如往日一样,映出蒲白和韦棠野的脸。

韦棠野怔愣地坐在地上,蒲白收起石镜,侧首看着她。

“看来这次的记忆,蕴藏不少信息。”

韦棠野按下心中的迷茫,她问:“ 我的事待会再商量,神父你身体怎么样,有觉得疼痛难受吗? ”

说完话她就自动伸手放在蒲白肩上,将净化的力量灌入他体内,那些能令内脏碎裂的力量消失,新的力量游走,飞快地修复他的身体。

蒲白苍白的面色恢复正常,看起来不再虚弱得随时要倒下。

“我没事。”蒲白感到身体变好,将韦棠野的手拿下来。

“你可以不用当我的止疼包。”蒲白还是平静地说出拒绝的话,“顾好你自己就行。”

说完,蒲白站起来离开血圈,经过韦棠野的身边时,手已伸出又收了回去。

韦棠野没察觉到他的动作,她皱眉问:“为什么?”

蒲白垂眸,他想起刚才记忆中韦棠野自小就对别人好的举动,数秒后他答道:“没有为什么。”

“我们还是专注讨论你的新记忆。”他神情恢复平日里的冷清,凝望着韦棠野。

韦棠野搞不懂神父那别扭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刚才还默认的交易,现在又反悔了,真是让她烦躁。

“那你帮我分析吧,我不想动脑子了,累。”韦棠野没有起来,直接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在耍赖。

蒲白扫了一眼,没有管她,自己走到边上的墙壁,略疲惫地依靠着。

密室里灯光昏暗,蒲白靠在陈旧的墙壁上,阴影遮盖了他大半面容。

蒲白静静地看着韦棠野,忽然道:“我想吸根烟,不介意吧?”

韦棠野听不明白什么是烟,她嘟囔一句:“随便你。”

蒲白得了允诺,他从口袋里拿出细长的烟,打开打火机点燃,星星点点的火焰瞬间在烟草里燃烧。

新世纪的烟已经去除有毒的气体成分,只让吸烟者本人产生微量的上-瘾依赖。

韦棠野从未见过神父这副落拓的模样,她定定地看着对方抬手便将一根和手指长短的东西放进嘴边,只见他吸了一口,鼻间喷出浓白的烟,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身,又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蒲白看了过来,与韦棠野的目光撞在一起,他道:“已经可以确定米迦勒就是你的父亲,更准确说是你的养父,这次记忆中许多话都佐证了我们以前的猜测是对的。”

“包括你体内藏有圣器——而这个圣器是来自圣人的血;你们有个专门的组织——也许像你这样的,能感应、包容圣器的人才能称得上使徒,其余够不上你这种程度的很有可能是普通放逐者;你的养父专门收养一些异常的人,完成对黑暗的驱逐,这就是你被他收养的原因。”

“还有出现的巴洛夫主教身穿红衣,代表的是天主教廷中地位仅次于教皇的枢机主教,他的出现证实教廷知道你们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教廷默许米迦勒收养你们,让你们去驱逐'地底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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